滨江故事 | 稻亦有道，江南“忙种”有学问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一首妇孺皆知的《悯农》描述了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耕田的辛苦和收获粮食的艰难。大米来自水稻，水稻生产过程中最重要的环节是插秧，在市郊地区插秧又叫作莳秧。

名词解释

插秧：指秧苗栽插于水田中，或指把水稻秧苗从秧田移栽到稻田里。育秧的时候比较密集，不利于生长，通过人工移植或机械化移植，让水稻有更大的生长空间。

插秧是季节性较强的农活，脱了季节收不到好的产量。江南地区早稻插秧不过芒种关，是因为早稻是感温性品种，生长期内达到一定的积温，就开始孕育幼穗。如果插秧不及时，容易形成秧苗“带胎上轿”造成减产。

钱老师说：农村人还会有“宁愿田等秧，不愿秧等田”的讲究，在生产措施上是“早发一轰头”。并且呢“宁莳隔夜秧，勿莳露水秧”。这是啥意思呢？比方讲由于某种因素，当天秧苗没有插完，不宜安排在第二天早上插秧，俗称“露水秧”。因为中午烈日的暴晒，会造成秧苗萎蔫，活棵返青慢。应将未插完的秧苗，集中在有水层的遮阴避光处，待午后三、四点后再进行插秧，避过了中午高温暴晒，让它晚上有一个缓苗过程，有利于水稻“早发一轰头”的高产规律。

“闻着粽子香，三岁小囡出来学莳秧”。过去农村吃粽子是在端午节，端午前后是农村的插秧季节。插秧是农业生产上的技术性农活，也是有技巧的。有的人插秧插得很均匀，横竖都在一条线上。

过去插秧插得好，插得快，是衡量一个农村姑娘心灵手巧的标准，出嫁后往往受到夫家尊重。尽管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身汗水一身泥，但农家都注重在小孩12、13岁时就开始学插秧。

农村集体经营时，有的生产队在自留田上安排种植水稻。男女青年恋爱阶段，男方造房可以不来帮忙或少来几天，但轮到插秧这一天，如无特殊原因女青年一定会到男青年家帮助插秧。一是首次在公开场合一露尊容，二是表现姑娘的插秧水平。如推辞不帮忙插秧，婚姻关系都有可能破裂。可见在农村，插秧是何等重要大事。

钱老师说：什么叫“关弄堂”

插秧既要插得快，又要保持合理的株距，要更注意每穴株数的均匀度。弯着腰，右手在插秧，左手在分秧，脚在后退，眼睛看着已插秧苗的精准度。是两只手、两条腿、二只眼和腰部左右移动有机结合的劳动，来不得半点的虚伪和动作延迟，否则就会被旁人“关弄堂”。农家新媳妇插秧时一旦被关在“弄堂”内，就是旁边的已经插好秧，这时小姑、妯娌等都会来接力插秧解救新媳妇出“弄堂”，这种行为使婆家面子少了光彩，娘家也受到牵连。所以姑娘在娘家学好插秧是一项基本的，也是有面子的农活。

插秧不只是农耕的技术劳动活，也是一项民俗，带着美好的寓意和祝愿。第一天插秧称为“开门秧”。过去农村东家要备好饭菜酒肉，供家人和帮工者就餐，故有“咸肉大勒像铁拉砧，老酒勒辣台脚跟”的说法。餐间，每人吃一个鸡蛋，意为“讨彩头”。

插秧结束称“关门秧”，有的农户绕田走一圈，带一把秧苗回家，扔在家门口墙边，说是“秧苗认得家门，丰收由此进门”。我们本地区也有类似的做法，但有的是拿回去洗净晒干后用作“秧洗帚”。插秧结束那天的晚餐，东家宴请帮工者称“散伙饭”。插秧期间，一日三餐，还要加上点心招待。人民公社大办农业时，第一个完成插秧任务的生产队要敲锣打鼓地到公社所在地报喜。

新娘子回娘家插秧，在本地区曾经流行过。新出嫁的女儿在农历当年的夏季插秧季节，要回娘家所在的生产队参加拔秧插秧等农活，一直到水稻成活后，返回夫家。这一习俗体现了农村社会中对于家庭责任和亲情重要性的强调。水稻秧苗成活后再回夫家，寓意娘家一切安好，就像水稻在阳光雨露下茁壮成长。

水稻插秧在本地区的历史可追溯到五千年前。从传统的人工育秧，人工插秧，直至今日的工厂化育秧、机械化插秧，随着时代的变迁，插秧这一农活在本地区将成为历史。

又到一年播种季，宝山顾村、月浦、罗店、罗泾等地纷纷开展亲子插秧体验，大朋友小朋友跟随资深务农人，学习农作知识，感受农耕的辛劳和野趣。也许这样的劳作终将被取代，但人与自然的链接，关于家乡和田野的记忆将永远温暖、滋养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