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源自文艺对未来社会的遐想
张生首先谈到人工智能与文学之间的关系。他说,当下社会上一些认知不深的人认为,似乎只要有人工智能,只要有计算机,只要有理工科就可以推动这个社会进步,可以推动历史的变迁,这个错误认知在人工智能界表现得尤其明显。但实际上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人工智能,包括我们对于未来社会的遐想,最先出自于非常了不起的作家、诗人、文艺创作者对未来的畅想。实际上我们所想象的人工智能或者是机器人,在小说、诗歌、绘画里早就出现了。比如说玛丽·雪莱写了我们人类历史上第一部科幻小说《弗兰肯斯坦》,而后弗兰肯斯坦还成为了一个专门的词汇,来形容合成人。
话剧《弗兰肯斯坦》
还有比如冯内古特的《艾皮凯克》(Epicac,1950),菲利普·迪克的小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1978)曾改编为电影《银翼杀手》(Blade Runner)。正是有了人文艺术的伟大的想象,把想象变成小说、诗歌、电影、电视以后,才真正激起人们对人工智能的可能性研究的兴趣。
电影《银翼杀手》
人工智能与ChatGPT
接着,张生介绍了目前在文学创作上最知名、最有用的模型ChatGPT。ChatGPT的全称是Chat Generative Pre-trained
Transformer。2022年11月30日,OpenAI公司发布,这个人工智能对话模型在主页上自称为“优化对话语言模型”(ChatGPT:OptimizingLanguage Modelsfor Dialogue),可译为“扯淡:生成式预训练转换器”,或者简单地说成“扯淡生成器”。
在ChatGPT之前,类似的还有苹果的语音助手Siri、微软语音助手Cortana以及小冰(Xiaoice),还有Google的Assistant。但ChatGPT更进一步,它不仅会和人聊天,进行复杂的问答对话,还可以生成各种文本,不仅有学术性的论文,还有文学性的诗歌、散文等。
张生介绍,有观点认为ChatGPT所生产的知识是以往知识的重复甚至剽窃。如乔姆斯基指出,ChatGPT只是一种高级剽窃的工具,“它从海量数据中发现规律,并且把这些数据串联在一起,使它看起来或多或少像是人写的关于某个主题的内容”,他表示认同。
他认为,ChatGPT生成的文本是对已有或现有知识的重构,因为它是通过学习天文数字的汗牛充栋的知识积累后在“集体的智慧”上的“结晶”。尽管GPT可以生成诗歌、小说等文学作品,但其创作能力主要体现在对已有文本的模仿和转换上,而非真正的创新或情感表达。
ChatGPT对文学创作到底有没有影响?
既然人工智能有了不起的学习能力、组合重组和编辑已有文学知识的能力,同时又有强大的架构故事的能力,那么人工智能在文学创作上到底能做些什么?
张生认为,可以从几个方面来考察人工智能的文学创作能力。第一个最重要的就是ChatGPT或者人工智能文学创作大模型最重要的能力体现在文学艺术创作上,就是它的形式。ChatGPT所具有的文学创作能力主要是一种文学“形式”的运用能力,而文艺的形式正是文艺之所以为文艺的最重要的因素。比如,在文学的各种文体中,诗歌的形式性最强,也更容易规范或“计算”,所以人工智能特别擅长诗歌。
但相对的,与真正的作家或诗人相比,人工智能不仅自身存在情感的匮乏,其所创作的作品也同样缺乏情感。而文学艺术之所以成为文学艺术,是把人的情感体现出来。创作者是从情感逻辑升华为形式逻辑,而人工智能是从形式出发进行形式的创造,缺乏情感,像触动我们心扉的梵高那样的绘画,它创造不出来,尽管它创作的绘画可能比梵高的向日葵画得更美,但是缺乏梵高的作品所表现出的疯狂劲。
最后一点是,ChatGPT没有主体性。我们阅读一篇作品,如果我们知道它是机器写了以后,我们可能最多看一遍以后就不会再看了。如果一个艺术作品它没有人阅读的话,它就不能真正实现自己的艺术性。其次,ChatGPT虽然能进行创作,但却从一开始就并非在“自由”的状态下写作,加上其所创作的作品也因缺乏意向性的读者,对现实的介入也就失去了针对性,介入的强度自然也较弱。
人工智能对文学创作的现实与未来的影响
可以看出,人工智能在文学创作上的优缺点都非常明显,那么它到底对于我们的现实和未来会有什么影响呢?
张生认为,从目前ChatGPT所具有的创作能力来看,它可以对实践和理论两个方面产生真实的影响。对于作家的创作实践来说,有很好的辅助作用,可以帮助创作者增强形式架构能力,还有对文学的形式理论尤其是叙事理论的研究提供助力。此外,人工智能还可以对文学的教育产生实际的影响,大力改善和提升文学创作教育。
我们也应看到,正是ChatGPT所具有的可以不断增强的学习能力和运算能力,使得其在对以往的知识学习的同时对知识的重构的各种可能性也前所未有的增多,其产生新的知识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不仅对人的启发也会越来越大,而提供给人“创造”知识的可能性也会越来越多。
张生总结说:“真正的文学艺术其实是非常个性化的,它与作家的情感息息相关,一切的文学最无法舍弃的就是作家独特的情感和人生的感受,人工智能目前很难拥有。所以我觉得最终文学的进步、艺术的进步还得靠热爱文学艺术的朋友一起来创造,还是要靠我们‘人肉’来创作,而不是人工智能来创作。以后也许它能够给我们提供更高的动力,甚至取代人,但是我觉得还有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们应该继续探索和创新,以应对人工智能带来的挑战和机遇。”
文编 | 忻颖
美编 | 音云
摄影 | 蔡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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