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2点，华东医院门诊部四楼的全科医疗室门前坐满了等待就诊的患者。特别的是，每位患者胸前都贴上了蓝色圆形贴纸，上面记录着编号与患者的姓名。与医院里其他候诊区域相比，这个角落似乎显得有些安静，患者彼此之间都通过“手”来交流。
华东医院医生介绍，这些贴着蓝色贴纸的都是残疾人患者，以聋人和盲人为主。每周四下午，医院四楼的全科医疗室都会“转型”成为“助残门诊”，为特殊困难群体提供“一门式”就诊服务。
华东医院的“助聋门诊”始于2018年，2022年又开设了“助盲门诊”，升级为静安区残障人士就医服务点。
由于看不见、听不见、不能说，聋人盲人就诊往往会遇到多种多样的难题。如何为他们提供医疗服务？2022年初，静安区残疾人联合会携手华东医院、上海市第十人民医院、市北医院和区各专门协会开展“静安有爱 就医无碍”助聋助盲门诊服务，主要为听障患者以及65岁以上的高龄视障患者提供相对无障碍的看病环境。医护人员、手语翻译及导医志愿者共同参与，全程协助听障视障患者就医。
“升级版”就医绿色通道
听障人士杨鹏飞最近被耳朵湿疹困扰着，他在网络上看到了华东医院助聋助盲门诊的相关资讯，便在周四下午来到医院四楼就诊。
“助聋助盲门诊”门口，杨鹏飞与穿着红马甲的手语翻译沟通，表明自己需要看耳鼻喉科。手语翻译很快协助他登记、挂号，随后陪同他来到耳鼻喉科诊间优先就诊。进入诊间之前，手语翻译便询问他的病情细节，“耳朵有没有流脓水”、“最近有没有挖过耳朵”、“有没有出血”等等。就诊时，手语翻译便“一股脑儿”将他的病况告诉医生。看诊结束后，手语翻译又陪同杨鹏飞回到助聋助盲门诊缴费。
就诊过程流畅、便捷，是杨鹏飞对华东医院助聋助盲门诊最深刻的印象。
“以前是父亲陪同看诊，父亲不太懂手语，我们沟通时只能打字。我和医生交流比较困难，所以医生也问不出很多症状的细节。”通过手语翻译，杨鹏飞告诉记者，“这次在就诊之前手语翻译就和我聊得很详细，由我告诉翻译，翻译再告诉医生，节约了很多时间。”
手语翻译和志愿者的全程陪同，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沟通难”的问题，而如何使视障听障患者就诊过程更加高效，华东医院则提供了一种“升级版”的绿色通道——“一门式”就诊服务。
华东医院“一门式”助残门诊登记、挂号、缴费处。阮佳雯 摄
一间诊室，右侧挂号、缴费，左侧看诊，一道门之内就可以完成整个就诊过程。像杨鹏飞这样需要去专门诊室进一步检查的，则由各楼层护士分诊台安排优先就诊。
华东医院助聋助盲门诊负责人陈晓怡告诉记者，在医院没有开设专门的助聋助盲门诊之前，没有专业手翻协助的情况下，听障视障患者在诊间花费的时间往往比较长。因此，这些患者有时心态会比较急躁，还会产生一种自卑感，长久下来导致视障听障患者“讳疾忌医”。
“助聋助盲门诊刚刚开设的时候，我们遇到过几例视障听障的肿瘤晚期患者，因为不愿意来看病耽误了治疗，非常可惜，很心痛。”陈晓怡说，“但多家医院都开设了这些门诊后，这种情况明显就少了。视障听障患者就诊的意识也上去了，看病对他们来说没有障碍、没有顾虑了。”
医护人员成为手翻“候补”
每周二下午，市北医院开放助聋助盲门诊。记者到达时，一楼候诊区域内已经坐满了登记完毕等待就诊的患者。与患者打手语沟通的，不仅有穿红马甲的手翻，还有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市北医院社工部张慧芬介绍，市北医院目前有部分医生护士正在学习手语。
“驻点市北医院的手语翻译有三位，一下午来看诊的听障病人有几十位。”张慧芬说。
市北医院手语翻译陪同协助患者看诊。阮佳雯 摄
手翻少、病人多的情况下，三家医院的医护人员纷纷开展手语学习工作，致力于做手翻的“候补”，争取第一时间回复每一位患者的问题。
华东医院门诊部顾佳君告诉记者，华东医院已经组织开展了专门的医用手语培训课程，分为“基础班”和“进阶班”，每一轮课程结束都会有相应的考核，考核通过后颁发结业证书。
华东医院开展医用手语培训课程所用资料
华东医院医用手语培训课程结业证书
“学习过程中，我们发现手语也是有‘方言’的。”顾佳君说，“有全国通用版、也有上海专用版，根据地区不同，手语也是有差异的。”
多种多样的手语“方言”，是否会对医患沟通产生影响呢？面对记者的询问，陈晓怡表示，“专业的手语翻译老师会和患者打多种手语反复确认，这样就避免了对病情的误判。”
助聋助盲门诊不断延伸
“@医生，周二下午2点，外科看病。”
一位听障患者在市北医院助聋助盲门诊的微信群聊中发了这样一条消息。收到消息后的张慧芬马上帮他登记到预约系统中，等到周二下午，这位患者便能顺利到医院就诊。
诸如此类“微信群预约”的方式，在市北医院并不少见。张慧芬告诉记者，市北医院有一个专门的助聋助盲门诊微信群，部分视障听障患者会在群聊里直接@医生，说明自己几号几点来看哪个科室。“在微信群里说一下，对患者来说比小程序或者公众号预约都方便。”
市北医院党总支书记张鶄介绍，在为视障听障患者提供医疗服务的同时，还把健康服务延伸到日常的科普宣传上。每月一次的社区健康大讲堂直播间，市北医院都安排了手语志愿者全程同步翻译。
华东医院则将助聋助盲服务引入到急诊、延伸到住院病房中，“手术前有各种注意事项要告知（听障）患者时，我们也会安排好手语翻译去和他们沟通。”陈晓怡介绍。
在市北医院眼科就诊的闾先生取完药后，对陪同他的手语翻译连连竖起大拇指，指节向下弯曲，手翻告诉记者，这是“谢谢”的意思。杨鹏飞在华东医院耳鼻喉科就诊结束后，也对手语翻译连连“点赞”。
自2018年华东医院开设助聋门诊起，截至2024年7月，华东、市北、十院助聋助盲门诊累计服务超10000人次。
“‘静安有爱 就医无碍’的项目体现了城市的温度，体现了对残疾人朋友的关爱。”静安区残疾人联合会副理事长周公望表示，“要有更多机构和更多人参与到项目中，这个项目才会越来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