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羌族姑娘回乡创业

90后姑娘张居悦，是四川阿坝州羌族人。大学毕业后，她回乡创业，选择的是她从小熟悉的传统手艺——羌绣。

右一为张居悦，孙晓东摄

羌族被称为“云朵上的民族”，是一个没有自己文字的民族。于是，羌绣便成为这个民族历史的书写者，以“外婆交给阿妈，阿妈交给女儿”的方式，代代相传至今。

“图必有样，文必吉祥”。从山川草木到花卉瓜果，从飞禽走兽到古朴纹饰，当地人用源自生活的意象和图案，寄托着对自然的敬畏之情。

曾经，绣得一手好羌绣几乎是羌族女孩能够“嫁得好”的重要“指标”。然而近些年来，为了改善家庭生活，很多羌族妇女不得不丢下老人、孩子外出打工，会这门手工艺的人也越来越少。

为了让更多的年轻人认识羌绣，去年，她的合作社与一条、稀捍行动等联合发起了一场“绣她所绣”项目。传统的羌绣图案与水洗牛仔布料结合，加入小小创意，成为一个大小放得下一支手机的口袋。好玩的是，这个口袋随便贴哪里都可以。

有人把它缝到衬衫、T恤、裤子上，也有人贴在了宠物猫狗的衣服上。

105600小时的绣娘时间

这种DIY玩法，果然符合年轻人的口味。三天时间，有31202位网友参与了众筹，共筹得105600小时的绣娘工作时间。

为确保相对公平，他们调研了当地的平均务工薪资水平，按照每月2000元的标准，折算出时薪，作为60多名参与众筹的绣娘报酬。通过这种形式，他们希望外出务工、放弃羌绣的绣娘能够回到家乡，在陪伴家人的同时，传承这门古老的工艺。

周新，是这次互联网众筹的发起方之一——稀捍行动的联合创始人。6年前，还是美妆博主的他在一次出国探访“美丽源头”的活动中，萌生了发掘本土文化记忆的念头。机缘巧合地，他和经纪人米成、摄影师孙晓东等好友，以“捍卫稀有”为名，成立了“稀捍行动”这一公益项目，切入口就是中国博大精深的传统手工艺。

在探访源头的行程中，他们发现这些精美的视觉图案，精湛的手工技艺、动人的人情故事，在当代工业文明、机械复制和一些现实问题面前，陷入了重重困境。

他们找到羌绣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杨华珍时，她正在震后的汶川大地为家园重建而奔忙。

“杨大娘当时自发开设了培训班，教当地妇女羌绣。但她的烦恼在于，一到农忙或挖虫草的季节，绣娘们就不见了。” 周新告诉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绣这些东西挣不了多少钱。即便是非遗，也没法让她们维持生计。”

杨华珍，孙晓东摄

同样的烦恼，也发生在其他各种非遗的保护中。

花丝工艺

众筹“花丝香囊”

他们复制羌绣口袋的网络众筹模式，与腾讯公益等机构合作，紧接着做了花丝香囊、云锦衬衫和金箔贺卡三个公益项目。

云锦工艺

众筹“云锦衬衫”

众筹“金箔贺卡”

在周新他们看来，公益无疑是保护非遗的一种手段，但仅靠消耗“爱心”，无法让这件事情做得长久。“众筹让更多的人认识了这些传统技艺，不过长远来看，我们还是希望把它们拉回市场，得到市场的认可。如果它们能在市场上良好地自我运转，那这个手工艺不仅被保护下来了，还可以活得很好。”

稀捍行动与市场品牌跨界合作

为此，他们逐步连接起一系列产业链条：邀请国内外设师深入驻地，了解原汁原味的文化背景；与高校、博物馆等合作，建立传统使用习惯数据库……

走完整个产业链，“非常难”

“横向来看，要促成这件事，政府、企业、设计师、学术、手艺人、资本，缺一不可。”周新告诉记者。6年过去，他坦言走完整个产业的链条“非常难”，而最难的还不是跨界合作，而是“把一个实物真正基于市场的观念生产出来”。

其实不一定硬要把两者扯开。

“就像茶文化传承到现在这么多年，但不代表每个时代都要用相同的方式去饮茶。”他告诉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非遗也可以用最新的技术手段来表现，但同时又要保留传统的审美内核，这很不容易。”

周新尤其骄傲地向记者介绍，这是台湾一名90后设计师使用云锦元素，设计的“运景”系列图案，有“滑板仙鹤”、“路跑麒麟”等形象：“我们觉得像这种创意，可能会真正让非遗活在今天人们的日常里。”

（内图均为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