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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琅琊榜:请您救救霓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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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海宴 2016-01-15 15:07
摘要:莅阳长公主目光微凝,似是已暗下决心,心中的茶杯也不知不觉放到了桌上,抬起头来直视着梅长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苏先生,请您救救霓凰。”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个人还不能称之为访客,因为梅长苏现在所居的雪庐,原本就在她的家里。只不过这么长一段时间,她还从来没有登门拜访过。

 

梅长苏心中的意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和缓地安抚闻声出来的飞流回房后,他向莅阳长公主微微一笑,躬身施礼。

 

“外面已经起风了,听说苏先生身体不好,我们到房内去谈吧。”长公主表情冷淡,但辞气还算温和,见梅长苏侧身让路,她也并未谦让,当先步入室内,在扑面而来的融融暖气中解开金丝披风的带子。

 

她这次是独自悄然前来,身边自然没有侍女。梅长苏上前接住了她脱下的披风,挂到一旁的衣架上,又从熏笼上取了茶壶,为她斟了一杯热茶。

 

莅阳长公主捧起茶杯,但并未送到口边,只是暖手般地将掌心贴在杯壁上,半晌后方道:“这么晚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可若是早来,我又怕……”

 

见她话到一半又咽住,梅长苏浅笑着接过了那吞下去的后半句:“长公主怕来早了景睿还在这里吗?这么说,是有些什么话想要单独吩咐苏某了?”

 

莅阳长公主抬头看了他一眼。若论苏哲此人本是平民,与皇妹之间位阶相差如云泥,这“吩咐”二字却也不是谦辞。可是罩在此人身人的诸多光环又颇耀人眼目,令人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定位他的身份。

 

执掌天下第一大帮,是京都排名数一数二的贵公子们尊敬的好友,手下有个足以与大梁第一高手比拼的护卫,太子与誉王双双正在拼命延揽,又深得霓凰郡主青睐,两人关系暧昧不明。这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就算是高高在上、目无下尘的莅阳长公主也不可能将他视为一个普通的平民。

 

但也正是因为知道他绝不是一个普通人,知道他一定有着常人无法估算的实力,深居简出的长公主殿下才会在更深夜静之时,独自来到这座小小的客院。

 

“无论是什么样的话,既然已经来了,总归是要说的,请公主不必再多犹疑,”梅长苏视线轻扫间已将来客的表情尽收眼底,当下缓缓道,“您吩咐的事如在苏哲的能力范围内,自当领命。如是苏哲无能为力的事,也不会多加口舌,对外宣扬,请您放心。”

 

莅阳长公主目光微凝,似是已暗下决心,心中的茶杯也不知不觉放到了桌上,抬起头来直视着梅长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苏先生,请您救救霓凰。”

 

听到这样一个请求,饶是梅长苏这般心志坚稳,脸上也不由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惊讶:“长公主殿下此言何意?”

 

“听说霓凰对先生极为看重,想来你们之间也是有情谊的。”莅阳长公主挥手止住仿佛想要澄清此言的梅长苏,示意他听自己说完,“霓凰虽然聪明,但终究常在藩领,不明白这京城的水有多深多浑。她自恃云南藩位贵重,自己又是高手中的高手,对这次选婿持游戏心态,总觉得一切都会控制在她的掌握之中,未免大意了一些。”

 

“听殿下此意,莫非有人还敢设计郡主不成?”

 

“这京城中人为了自己的目的,有什么不敢做的?”莅阳长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微露痛苦之色,“霓凰一个人就代表了云南王府的全部立场,代表了南境十万铁骑的军力,这个分量难道不值得有人冒险施计么?”

 

梅长苏双眉轻挑,慢慢点了点头。霓凰郡主的分量他当然是再三掂量过的,只不过……依郡主目前的实力和她刚毅的性格,谁敢轻攫其锋,谁又真的能通过阴谋诡计达到目的?

 

“我明白苏先生在想什么。”察言观色当然不是江左独有的秘技,从小生活在云谲波诡中的长公主也会,她眼波轻动间,唇边已勾起一丝清冷的笑容,“霓凰确实很强,强到似乎没必要去保护她……可是苏先生你不明白,再强的女人,终究只是女人,有些事情对男人来说无所谓,但对于女人,却会是足以摧毁她心志的打击。如果霓凰已经有心上人的话,这个打击会更沉重,会让她觉得嫁给谁,将来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莅阳长公主的神情极为平静,口气也很淡然,可那双渐渐发红的眼睛,和按在桌面上僵直苍白的手指,却出卖了她沸腾激动的心情。

 

梅长苏转过头去,掩住眸中升起的同情之色。

 

对于此前那个利落爽朗、性烈如火,每次出狩巡猎时都与诸皇子争锋的莅阳长公主,他并没有什么记忆。他只记得向母亲抱怨莅阳小姨太过冷漠、不好亲近时,母亲喃喃自语的那些感叹。

 

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发生,实在是太过隐秘、太过久远。就算这几年刻意的调查,也没查出太多有价值的东西来。也许真相,只隐藏在那几个人的心里,谁都不会说出来。

 

“长公主殿下,”梅长苏沉吟了片刻,方徐徐道,“我承认您说得有道理,但我还是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具体的方法,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

 

莅阳长公主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不愿意再详细解说下去,但她心里又非常明白,不多透露一些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取信于人。

 

“这次入围的候选者中,有两个是圣上暗中很满意,想要配给郡主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梅长苏自然立刻摇了摇头。

 

“太尉公子司马雷和忠肃侯家的廖廷杰。”

 

“嗯。”对这个答案,梅长苏并不意外。这两人中恰好司马家支持太子,而忠肃侯支持誉王,倒也平衡,不知道是皇帝有意为之,还是凑巧了。

 

“可是按现在的赛制,除非郡主放水,否则他们两人都不可能有胜算。”

 

“嗯。”梅长苏再次颔首。何止他们两个,这十个都不行。

 

“所以有人着急了。因为云南穆府的支持实在太诱人,可如果不能乘着郡主留在京城的日子把这件事情敲定,等她回到云南后就难免要事倍功半。”莅阳长公主突然冷笑了一下,“这个时候,霓凰本人的心意,早已不在他们这些人的考虑范围之内。宫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不择手段,有些知道陈年往事的人,不免就妄想要再模仿一遍当年太后的手法……”

 

提起太后,梅长苏心中又是一动。没错,现在想来,印象中莅阳长公主极少归宁,更是从来没见过她跟太后说过一句话。只不过那时自己的生活里有太多丰富多彩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半点心思在这个异常状况上。

 

莅阳长公主闭了闭眼睛,仿佛是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因为接下来要讲到的,是整个手法中最核心的部分。

 

“宫里有一种酒,名唤‘情丝绕’,只饮一杯,便有致幻催情之效。如果女子饮用,会将身边的那个男人,误认为是自己心里最思念爱慕的那个人,从而被药力催动,主动上前求欢。由于她并不知道世上有这种酒存在,所以纵然事后清醒,也会以为是自己的心志不坚,醉后失德,再加上是自己主动,更不能迁怒于那个男子,羞愧绝望之下,心中真是生不如死。可是千古艰难,唯有一死,死在此时,更是死不瞑目,心里藏着再多没有说过的话,从此也不可能说出口了。在这种茫然无措的时候,如果再来一个平时信任的人出面相劝,哪里还可能有丝毫挣扎抗拒之力,唯有受人摆布而已……”莅阳长公主说到后来,语气已渐渐变了,那种凄楚悲洌之情,就连最迟钝的人,也能听出她所说的就是自己内心最刻骨的感受。

 

梅长苏站起来,缓缓走到屋子的另一头,背转身不去看她,默默等待她自己恢复平静。

 

大约一盅茶的工夫后,莅阳长公主方深吸一口气,慢慢地道:“苏先生见笑了。当年被陷害的女子,是我的至亲姐妹,所以一时有些激动,请先生不要介意。”

 

“公主何出此言?这种事确是令人发指,纵然不是公主的姐妹,也不免要愤懑同情。只是苏某不明白,公主……的姐妹到底恋慕何人,会令太后如此反对,甚至不惜……”

 

莅阳长公主目光悠悠,似乎穿透了茫茫时光,落在那遥远的一点上,“他是……南楚送来大梁的……一个质子……”

 

梅长苏顿时心中了然,更是不忍再问。

 

“霓凰虽然不是我的血亲,但她那种炫目神采,常令我想起过去,心中爱羡。”莅阳长公主仿佛终于翻越了疼痛的极致,神情渐转安然,“若有人想对她使出这般卑鄙手段,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阻止。还望先生助我。”

 

梅长苏目光闪动,顿了顿,终究还是问道:“公主殿下是怎么……查知这件阴谋的呢?”

 

莅阳长公主虽然明知他会有这一问,但还是忍不住侧了侧脸,躲开了那两道并不激烈的视线,好半天才轻声道:“谢弼这孩子,又要卷进去,心又不够狠,被我看出他心神不定,一逼问就问出来了……”

 

“哦,”梅长苏一面点着头,一面问出下一个问题,“以长公主的身份,阻止此事应有多种方法,为何会单单挑中苏某?”

 

莅阳长公主自嘲地一笑,冷冷地道:“有多种方法吗?不见得吧。事情还未办,我去质问主谋者吗?他们不会认的。去禀报皇帝陛下?空口无凭没有证据。自己进宫去拦,谁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这个长公主的身份,到这种时候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梅长苏思忖了一下,本想问问她为什么不找自己的丈夫帮忙,突然悟到这个手法与当年一样,就算谢玉当年并非同谋,而是被太后所利用,那他到底也是一个既得利益的获取者,跟他商量是有些尴尬。何况真要帮忙拦阻,必然会把主谋者得罪到死,谢玉不是热血少年,他可未必肯干。

 

思来想去,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倒真的是无人可求,令人悲哀感叹,只不过……

 

“殿下,就算苏某有心相助,一介平民之身,怕也爱莫能助啊……”

 

“你不是跟霓凰郡主关系交好吗?何况明日就要见她。请先生到时将此消息通知她,让她与宫中娘娘们打交道时小心些,应该就可保平安了。”

 

“公主怎么不自己去说?”

 

“我素来为人冷漠,虽然心中暗暗欣赏霓凰,却从未深交过,她未必会信我。更主要的是,他们已经知道我发觉了此事,只要我一进宫,必会有位娘娘陪随左右,根本没有机会跟郡主单独细谈……好在先生就居于侯府之内,在这里我还算有点力量,深夜来访,自信尚可以瞒住那些人的耳目,只是麻烦先生了。”

 

梅长苏凝目看她,语有深意地道:“在下与长公主并无深交,蒙如此信任,实是荣幸。”

 

莅阳长公主兰心蕙质,如何听不明白,淡淡一笑道:“突然来访,是有些冒昧。不过一来确无他人可以求助;二来深知先生与霓凰交好;三来嘛,景睿总是在我面前没口子夸你。这孩子心地纯良,他所喜欢、尊敬的人想必不会是凡俗中人。不过来之前我也考虑过,这样一来说不定会连累先生得罪权贵,所以就算你不答应我的托付,那也是情理之中。请先生慎思吧。”

 

长公主说完这番话,便低下了头,静静地喝茶。梅长苏凝望着她满头乌云间交杂的几缕不明显的白发,突然心中微酸,油然而生缕缕恍惚之感。

 

“夜深了,长公主请回吧。”窗外传来更鼓之声,梅长苏将金丝披风从衣架上取下,轻柔地披在她孱弱的肩头,徐徐道,“郡主也是苏某的朋友,自当尽力。明日也请长公主殿下进宫,以便见机行事。”

 

得他此诺,莅阳长公主不再多说,将披风的顶兜罩在头上,悄然出了小院,不多时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梅长苏立于阶前目送,夜风袭来,遍体生凉。一双手从后面抓住他,将他强力扯进屋内,转过身去,看见了一双微含怒意的明亮眼睛。

 

“对不起哦,苏哥哥忘了穿外衣。”拍拍少年的头安抚他,“我们飞流还没睡着?”

 

“她走,醒了!”

 

“哦,吵醒你了?”梅长苏歉意地一笑,蜷上了暖榻,拥住厚厚的锦被,“再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出去玩吗?”

 

“你睡!”

 

“好好好,我也睡。”梅长苏听话地闭上眼睛,表面上宁静安详,脑中却开始流水般地回想关于京城各方的所有新旧资料,以此判断长公主此次来访,到底背后隐藏了一些什么。

 

飞流没有再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挤在了苏哥哥的身边,满足地呼呼大睡。

 

梅长苏为他掖好被角,这才慢慢放平了自己的身子。在真正坠入梦乡之前,他还想着最后一个问题:“太子潜伏到誉王身边的那个内探,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言豫津就奔进雪庐,急不可耐地传递着消息,“苏兄,今天早上宫里传旨,说是文试推到明天了。”

 

“哦?为什么?”

 

“因为你今天要收拾百里奇啊!”言豫津潇洒地打开扇子,刚摇了摇,看见萧景睿瞪了自己一眼,愣了愣才发现扇起的冷风让梅长苏躲了一下,急忙将扇面收起,但仍是帅气地一下一下击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天要收拾百里奇的人是他呢。

 

谢弼看言大公子忙着耍帅,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急忙接过话茬儿,解释道:“是这样的,誉王殿下上表,说即使苏兄今日以稚子击败百里奇,他的候选人资格仍然不会变,照样要参加文试。但一旦战败,必然会大大扰乱他的心情,未免有些不公。反正选婿之事也不急这一天两天,何不将文试推迟一日,也免得北燕人寻着借口,说三道四的。”

 

“这个主意周全,圣上准了?”

 

“准了。”

 

“哦。”梅长苏点点头,“承蒙相告。时辰不早,我要起身了,先跟各位告辞。”

 

“告辞什么?”萧景睿怔怔地将他的外氅递过去,“我们可以一起走啊。”

 

梅长苏瞧了几人一眼,“你们去哪里?”

 

“去看你如何击败百里奇啊!”

 

梅长苏忍不住一笑,道:“武英殿是朝殿,不是你们经常去逛的妙音坊。你们上次去是因为圣上召见。原计划准备今天跟我一起走是因为赛后有文试,现在文试取消了,你们还有什么理由擅入武英殿?就算你们是显贵公子,起码也该先请旨准入吧?!”

 

“啊——”言豫津惨叫一声跳了起来,“忘了这个了!白浪费那么久的时间,我要先去递折请见啦,这个热闹我死也要看!”

 

谢弼倒无所谓,他本来就没想着要去,可萧景睿有些着忙,慌慌张张站起来也跟着一起奔出去了。谢弼耸耸肩瞧着他的背影,叹道:“跟豫津越来越像了,他以前没那么爱看热闹啊……”

 

对于不谙武技的谢弼,梅长苏也不想跟他解说这场比武引人好奇之处到底在哪里。自顾自地系好雪色披风,低低叮嘱了飞流一番话,便带了三个早已等候在旁的孩子向院外走去。

 

侯府的车马与护卫早已停在门外,谢弼左看看右看看,玩笑道:“霓凰郡主今天没派马车来呢,苏兄,有些失望吧?”

 

梅长苏一笑未答,垂下车帘。马夫一甩马鞭,脆响悠悠,直向宫城方向而去。

 

(注:《琅琊榜》由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本栏目版权归上海观察所有。不得复制、转载。栏目编辑:许莺 编辑邮箱 shguancha@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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