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遵循惯例，我们这个系列或应暂停一次，因为韩正书记这一周主要在欧洲出访。但若关注上海这轮新变革，这次欧洲之行是不容错过的。

从6月1日甫抵德国，到当地时间6月9日离开瑞士，韩正的考察活动不仅安排密集，而且主题鲜明，基本围绕“创新”进行。显然，这是上海作出科创中心全面部署后，一次目的明确的“借鉴之旅”。

不仅如此，在德国、比利时和瑞士三国，韩正每到一地，都大力推介上海。正如他所强调的，“上海正致力于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创新将是上海未来发展的主题。”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又是一次科创中心的“宣示之旅”。

当然，如果进一步打量此次旅程的细节，或可从中闻到一些很有意思的气息，可将此视为一次“意味之旅”。

“丁肇中思考”中收尾的现实意味

我们的“品味”，不妨采取倒叙的形式。

此次10天旅程的最后一站，是前往瑞士日内瓦近郊梅汉，访问坐落于此的欧洲核子中心。

比起中心负责人罗夫·霍雅，更让代表团期待的，是79岁的华裔科学家丁肇中。作为国际物理学界的“资深帅哥”，丁的外貌与精力都与他的年龄不相匹配。他在这个全球著名的高能物理研究基地，领衔主持国际空间站项目，旨在通过对宇宙中的暗物质研究，探索宇宙的起源。

与不少物理学界翘楚一样，上了一定岁数以后，物理与哲学往往是相通的。他为韩正一行讲了一堂“物理课”，而让客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说：“科学是多数服从少数，只有少数人把多数人的观念推翻之后，科学才能向前发展。”

相比丁肇中主持的暗物质研究，这样的哲学思考，显然更能唤起共鸣。探索未知的科学领域，这是少数人的工作。而能最先触摸到未知的，必定是少数人中的少数人。

不过，让多数服从少数，肯定是有风险的。在科创中心建设中，无论是创新还是创业，都需要少数人的引领与执着。一旦他们犯错，是否会陷入“创新还是诈骗”的舆论漩涡？

眼下的上海，既需要新技术的痴迷者，也需要市场的开拓者。他们的共同特点是敢于冒险、梦想成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上海如何打造激励“少数人”探索，宽容“少数人”失败的机制与氛围，是当下必须思考和解决的大课题。

以对“丁肇中思考”的热议，让此次欧洲之行在高潮中收尾，或许不是刻意安排，但别具意味深长。

“百岁寿星”越活越年轻的启迪

拜会丁肇中的4天前，韩正在比利时布鲁塞尔，会见了索尔维集团首席执行官兼执委会主席克拉马蒂。

韩正不仅参观了索尔维集团科技成果展，还听取索尔维全球科技创新管理与中国上海的最新发展报告。韩正向他们表示祝贺，并表示：“索尔维集团对上海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的中肯建议，我们深表赞同，上海建设科创中心将始终秉持开放的理念、采取开放的举措，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向前推进。”

值得关注的是，这家欧洲老字号化工集团创建于1863年，已经152岁了。此次欧洲之行，韩正会见了诸多企业界领袖，这些企业绝大多数都是“百岁寿星”。

比如，德意志银行成立于1870年，安联保险成立于1890年，西门子公司创立于1847年，罗氏公司创始于1896年……其中相对年轻的大众汽车，起步于1937年。

但对这些老牌企业而言，年龄似乎不是创新的障碍，而是基石。以索尔维为例，近年来集中投资增值高、耗能低的行业和新产品，是世界首架太阳能飞机“太阳驱动”项目的首位参与者。在上海，则建立了绿色产品与工艺国际联合实验室，是一座全球级研发中心。

与大企业领导人会面，既是上海与他们进一步合作的需要，也对上海有某种特殊的启迪意义。

数十年来，上海一直是中国的老牌工业基地，国企深具传统，高校和科研院所也颇具底蕴。在科创中心建设中，在培育扶持新企业的同时，如何挖掘传统的历史积淀，把历史的存在变为创新的基石，对上海这样有底蕴的城市来说，也是一个很现实的课题。

“旅外企业”诠释怎样的思路

回到此行第一天。

在首站德国法兰克福，韩正专程考察了一家上海企业。

准确地说，这是这是一家被上工申贝集团收购的德国企业。很多老上海，至今的记忆中还有蝴蝶牌缝纫机，据说曾是当年沪上流行的嫁妆。但年产量曾达150多万台的“蝴蝶”，后来没有熬过时代的变迁，上工申贝的前身上海工业缝纫机厂由此陷入困局。

最近数年来，上工的策略改为通过技术革新和海外收购，打造立足上海、面向全球的多品牌战略。韩正这次去的上工申贝百福公司，就是他们两年前并购的德国老牌企业。不过，当时也引来一些争议。有人说，“花2亿元购买一家德国破产缝纫机公司，怎么看也不划算。”

但现在，已经拥有15家海外企业的上工申贝，从十年前的巨亏变成年盈利上亿，确也让人刮目。韩正跟中德团队负责人座谈时说：“必须坚定不移、加大力度推进国资国企改革，像上工申贝这样高度市场竞争类型的国资国企，必须坚持走市场化道路，紧紧围绕市场进行布局。”

第二天，韩正在汉堡出席“创新合作伙伴—上海·汉堡商务论坛”时，与德方政要共同见证了上海振华重工的一系列揭牌签约仪式。

韩正为走出去的企业站台，意图是显而易见的。正如他最近常说的一句话，“开放就有活力，放开就是支持”。

无论是支持鼓励企业全球布局，还是为全民性的草根创业和万众创新提供舞台，对接全球资源衔接世界通行的先进规则，都是在建设科创中心语境下，上海新一轮开放的题中之义。

以开放促改革、开放促发展，在科创中心的建设中，无疑将具有极重的分量。

（本文摄影：陈正宝，编辑邮箱：shguancha@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