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约翰手中的十字架在他亮白的肌肤上划过长长的阴影，一道阴影投射在他的脖子上，恰好将他的头和身子分开来，预示着他即将被斩首的命运。

卡拉瓦乔（Caravaggio）在艺术史上影响深远，甚至有人称他像是一个野蛮的基督教主，收揽着无数野性的门徒。近日，他和他的追随者们的画作以“卡拉瓦乔派”的名义在英国伦敦国家美术馆展出。

卡拉瓦乔，这位聪敏又危险的艺术家给文艺复兴晚期的罗马艺术界带来了巨大的震撼。他一反同时代艺术家温情脉脉的绘画风格，将圣洁的场景一扫而空，用激进的自然主义风格——“粗俗与肮脏”取而代之。

卡拉瓦乔短暂而充满暴力、毁誉参半的人生已被人们熟知。他于1606年的一场争斗中杀死一个男人，此前还多次因为暴力事件被法庭传唤。比如他曾在一怒之下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径直砸向身旁的服务人员。然而这档展览却展示出卡拉瓦乔不为人知的一面——他还是一位优秀的老师，他的性格同时有着另一种面向，慷慨、友爱与耐心，并且他乐于将自己的绘画禀赋与他人分享。

在同一间画室里，我看到了他的诸多模仿者和朋友的画作。其中有两件技艺高超的作品，出于卡拉瓦乔最钟爱的门徒之手——切科（Cecco del Caravaggio）。这两幅作品分别描绘了一位正在演奏音乐的年轻人，在他们的周围放置了很多生活用具，比如各类瓶瓶罐罐，水果，乐器与食物。

与卡拉瓦乔那些闻名于世的恶劣行径不同的是，他对切科关爱有加，甚至还会为他画肖像，并传授他绘画的技艺。

切科（Cecco del Caravaggio）：《吹笛者》（Fluteplayer） 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切科（Cecco del Caravaggio）：《使用乐器的年轻男人》（Young man with musical instruments） 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奥拉齐奥·真蒂莱斯基（Orazio Gentileschi）是卡拉瓦乔的另一位挚友。在他的作品《大卫和歌利亚》（Orazio Gentileschi）中，年幼的大卫举刀砍向身材魁梧的巨人歌利亚的情景深刻地表现出卡拉瓦乔艺术中不受拘束的现实主义精神。

奥拉齐奥•真蒂莱斯基（Orazio Gentileschi）：《大卫和歌利亚》David and Goliath 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然而，卡拉瓦乔和追随者们的现实主义不同于19世纪的自然主义艺术。它们既没有逻辑性更没有什么科学性可言，而是一种源于对生活的渴望。画中人的身体和一切服装、道具均被描绘得十分清晰仔细，但是他们存在的空间却笼罩在迷人的的梦幻之中。从卡拉瓦乔的《耶稣被捕》（The Taking of Christ）到西班牙画家里贝拉（Jusepe de Ribera）的《圣巴塞洛缪的受难》（Martyrdom of Saint Bartholomew），这种现实与想象粗犷的艺术手法拥有直击人心的艺术力量。

卡拉瓦乔（Caravaggio）：《耶稣被捕》（The Taking of Christ） 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里贝拉（Jusepe de Ribera）:《圣巴塞洛缪的受难》（Martyrdom of Saint Bartholomew） 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这种力量在奥拉齐奥的女儿阿尔泰米西娅（Artemisia Gentileschi）的作品中再次呈现，她在画作《浴后的苏珊娜和长者》（Susannah and the Elders）中，描绘了两个老男人偷偷接近一个年轻的女子并偷窥她洗澡的过程。从苏珊娜惊恐无助的表情和饱含泪水的眼神里，我们惊讶地发现，作为参观者的我们早在无意之间处在了与这两位老男人相同的位置。

阿尔泰米西娅（Artemisia Gentileschi）：《浴后的苏珊娜和长者》（Susannah and the Elders） 图片来源：卫报

卡拉瓦乔在他众多模仿者心目中，是一个人道的，富于同情心的艺术家。很多画家在来到罗马之后均为他的画所倾心，继而开始创作温暖、闪着烛光的艺术场景。卡拉瓦乔在法国的门徒乔治·德·拉·图尔（Georges de la Tour），是美术史上一位擅长描绘光线与阴影的大师，在受到卡拉瓦乔的影响的同时，又享有个人的独特风格，从他的画作《玩牌的作弊者》（Cheater with the Ace of Diamonds）中，能够很轻易地通过画中人的眼睛捕捉到人性的弱点。图尔的画作使人性的脆弱在神秘虚空、光影重叠的夜晚里一览无余。

乔治•德•拉•图尔（Georges de la Tour）：《玩牌的作弊者》（Cheater with the Ace of Diamonds） 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乔治·德·拉·图尔（Georges de la Tour）：《油灯前的马格达丽娜》（Magdalen of Night Light） 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本文编译自《卫报》，题图卡拉瓦乔作品《施洗者圣约翰》（Saint John the Baptist），为原文题图。

本文编译：华烨

栏目主编：章迪思

编辑邮箱：48056615@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