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正在研究制定禁售燃油汽车时间表：专家认为大势所趋，建议配套措施要跟进

9月9日，中国工信部副部长辛国斌在中国汽车产业发展国际论坛上致辞时，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中国已经开始研究制定禁售传统燃油汽车时间表。对此，网络之上各种声音并起，人们围绕新能源汽车与传统能源汽车，以及环保与产业政策等展开激烈争论。

为此，上观新闻记者采访了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全球气候变化与绿色经贸研究中心主任张翼飞教授。张教授曾为美国塔夫茨大学全球发展与环境研究所高级访问学者，主要研究方向是资源与环境经济学、能源经济与公共政策。以下是记者与张教授的访谈内容。

王多：网友们好奇中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出制定禁售时间表？

张翼飞：此举意在进一步向国际社会明确我国践行巴黎协定承诺的决心和路径。在举措上跟进美国、法国、荷兰、德国、英国等西方国家在2025至2040年间禁售燃油汽车时间表。在我看来，这是中国作为负责任大国的一个积极信号，同时，也是在认真承担国际义务，向世界提供中国智慧中国方案的一个重要缩影。

王多：传统燃油汽车，为什么在世界范围内禁售成趋势？

张翼飞：工业化带动的化石燃料的开采、大规模使用，不仅造成对资源地的地面沉降、地下水及空气的污染，并且随着大气环流，造成了SO2、PM2.5等污染物全球性扩散。同时，经济活动全球化的加速、收入差距进一步拉大，引发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生产活动的生态倾销，进一步加剧了区域生态承载力的全球不公平分配，由此造成的全球生态安全与环境健康风险成为全球治理的共同关注。

相比于工业污染物点源的排放，交通排放由于具备流动性、分散性的特征，而逐渐成为污染的主要源头。并且随着汽车拥有量的不断快速攀升，汽车化石燃料的燃烧排放已经成为重要的污染源。巴黎协定推动世界各国的排放限制承诺，而电动汽车替代燃油汽车将成为履行这一承诺的重要举措。

王多：电动车为什么能取代燃油车，技术已经完全成熟了吗？

张翼飞：事实上，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电动汽车的出现早于燃油汽车，1873年第一辆电动汽车出现，而直到1885年才出现第一辆燃油汽车。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30年代，燃油车和电动车并行。燃油汽车因为化石燃料的具备高能量密度，从而具备成本低、续航便捷的优势。而电动汽车尽管平稳性好、噪音低，但由于能量密度一直未能取得技术突破，从而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电动车退出市场，进入燃油汽车垄断时代。

燃油汽车的广泛使用，带来大量的污染排放，加上20世纪70年代出现的第一次石油危机，新能源的开采和使用加速。同时，随着电池技术的技术革新，电动车的续航问题持续改善。电动汽车开始重新获得青睐。

王多：网友们很担心，禁售燃油车，不一定符合我们的国情，您怎么看这事儿？

张翼飞：网友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与西方国家相比，我国在经济发展阶段、生态环境承载力、汽车保有量及增长速度、新能源供给能力、基础设施等方面有着显著差异，因此在时间表的制定中应考虑相应机制政策的配套：

1.分区分时推进：我国各地区生态环境基础差异大，环境污染情况各异，东部地区污染物负荷大，有些地区已经突破生态阈值，但环境绩效高，污染物总量呈下降趋势；中部地区开发建设加速，污染负荷呈现上升，部分地区还有环境容量；西部地区环境容量大，生态环境好，但产业由东部向西部转移后，由于区域经济效率和治理效率较低，生态与健康风险在呈上升趋势。因此，建议按照各地区不同产业情况、生态承载力设置不同的禁售燃油车时间表。以降低实施成本，促进政策目标实现。

2.技术创新引领：与西方国家相比，我国能源结构不同，煤炭仍然是主要能源，水电由于对生态的影响，而呈现相对饱和状态，风电、太阳能的不稳定、核电的公众接受度、输配电体制与基础设施的不足等等都造成我国新能源的供给成本居高不下。促进国际页岩气等新能源技术的扩散，国内加大能源技术研发与创新，电池技术的不断革新，以降低成本，促进新能源汽车的市场推广。

3.政策配套托底：在燃油汽车退出的政策指引方面，我国处于经济结构调整期，传统产业乏力，新增长点不明确。燃油汽车的退出必将引发上下游产业链的震荡，尤其加剧山西等化石燃料主要供给区的转型压力，表现为企业转型与人员安置等问题。建议配套社会保障等政策，逐步实现平稳过渡。

主编/主笔：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