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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捕鱼人:告别滚滚长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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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茅冠隽 2018-06-22 07:18
摘要:3000多名在长江里打拼的崇明捕鱼人,或如释重负,或不太情愿,或满心期许,或心存迷茫,都将和滚滚江水告别,开始全新的生活。

6月20日17点,北纬31°33.159N,东经121°22.850E,吴文祥的“沪崇渔10688”船漂在这个距离崇明南门港约5海里的长江入海口坐标点上。江面烟气迷蒙,夕阳偶尔钻出厚厚的云层,在涌浪上洒下点点金晖。万余里长江奔腾至此流速放缓,淡水和咸水交汇,这里是渔人眼中的“黄金水域”,是整个长江流域最适合捕鱼的水域之一。3小时前,吴文祥和船员们在此撒下4条200余米的刺网,此时全船人员都像等待考试放榜的考生,不知收成能有几何。

 

时间到了。“出发,收网!”老吴掐灭手中的烟头,钻进只有半米多高的休息舱,把正躺着的船员们叫醒。大家迅速各就各位,渔船向旗标点开进,全船人员仿佛进入了无线电静默状态,像在等待一场最后的战役,船上除了轮机轰鸣,就只能听见螺旋桨叶击打江水发出的空蚀噪。第一条网收了将近20分钟,网眼里挂着的凤鲚并不多,收网之后船员们小心翼翼地把挂在网上的凤鲚一条条摘下,放在塑料桶里一称,有10多斤。吴文祥把这些凤鲚按大小排好,存放在了船尾的冰柜里,等待第二天一早去市场上和鱼贩子交易。

 

细雨中收网。茅冠隽 摄

 

无论产量高低,无论卖得贵贱,无论是否辛苦,这都是从事渔业近40年的崇明城桥镇老滧港渔业村村民吴文祥捕捞的最后一季凤鲚了。根据国家政策,长江流域“禁捕”已是大势所趋。

 

去年中央1号文件提出“率先在长江流域水生生物保护区实现全面禁捕”;“启动长江经济带重大生态修复工程,把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的要求落到实处”。去年2月农业部发文称,我国“争取在2年的时间内使长江流域水生生物保护区捕捞渔民全部退出捕捞,实现长江流域水生生物保护区范围内永久全年禁止生产性捕捞作业”。去年11月农业部公布了列入率先禁捕范围的332处水生生物保护区,从今年年1月1日起逐步施行全面禁捕,上海市长江口中华鲟自然保护区、长江刀鲚国家级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名列其中。

 

长江流域“禁捕”重点在入海口,这一季凤鲚捕捞结束后,崇明将在渔民自愿的基础上对全域179条长江捕捞渔船进行拆解,“长江捕捞”在崇明即将成为历史,野生长江刀鲚、凤鲚等将鲜见于市民餐桌。

 

渔船拆解,渔民上岸。3000多名在长江里打拼的崇明捕鱼人,或如释重负,或不太情愿,或满心期许,或心存迷茫,都将和滚滚江水告别,开始全新的生活。

 

停泊的长江捕捞渔船。茅冠隽 摄

 

曾经,江中可“捞金”

 

形似春蚕的崇明岛,“下腹”靠江处有一个堡渔村,村部距离申崇三线终点——堡镇汽车站步行只要10分钟。奇怪的是,从申崇三线下车后向当地人问路,鲜有人知道“堡渔村”,沟通半天,才有个烟杂店老板恍然大悟:“你问的是不是长江队?直走右转就到。我们不叫堡渔村,一直都叫长江队。”

 

长江队,全称是“长江渔业大队”,这是堡渔村在上世纪的名字,当地百姓至今沿用。人们对村子称谓的执着,很大程度上源于称谓背后蕴含的昔日荣光。

 

“海为田园,渔为衣食”,崇明和渔业结缘已久。明代万历年间的《崇明县志》上写道,“崇人生长海滨,尽得水族之性,故善渔”。崇明附近水域水产资源极为丰富,1月有鳗苗,3、4月有刀鲚,5、6月有凤鲚,白虾几乎是不论季节、下网就有,以往渔民一年四季都可在长江入海口区域“捞金”。整条长江流域,大部分区域只有体量不大的钓鱼作业,而在入海口区域,往往有上游的渔民会开着船前来进行刺网捕捞。1958年前崇明隶属江苏省,当时很多盐城和苏州等地的渔民驾船来崇,以船为家,形成了“船上人”这一独特群体。

 

上世纪80年代,崇明设立新渔乡,下设7个渔业村,全乡近千户。十年后崇明撤销新渔乡建制,渔业村分别就地归属陈家镇等镇。堡渔村是崇明7个长江渔业村之一,村里有60条长江渔船、渔民1000多人。村子里很干净,三层小楼比比皆是,栋栋宅子厅堂都宽敞明亮,不少人家院子里还停着中高档轿车。有如此生活条件,村子以南不远处的长江入海口南支功不可没。

 

停泊的长江渔船。茅冠隽 摄

 

“我今年63周岁,可和水、和船、和鱼打交道却已经超过63年了。为啥?自打从娘胎里开始,我就是‘船上人’。”堡渔村村民周洪希告诉记者,和许多崇明渔民一样,他家祖祖辈辈以渔为生,他从小就开始跟船,小时候一家吃住都在船上。“捕鱼忙的时候没人照看,父母就把我们用一根红绳拴在船舱里。”

 

成年后,周洪希先从事了十几年的外洋捕捞作业,1993年,他终于成了“船老大”——这是对有船渔民的敬称。那年他拿出10多万元积蓄买来钢材等材料,委托村里的船厂造了条排水量15吨的长江捕捞船。当时的10余万元,可以在当地造两栋三上三下的两层农家小楼。这条“沪崇渔10309”,是周洪希家最值钱的财产,也是赖以谋生的工具。靠着这条船,老周在1997年上岸盖了栋房子,花费了15万元多,在当时的农村住宅中属于条件较好的。

 

崇明人捕鱼,最早用的是“行风船”:有桅杆、有帆布,靠水流和风前进。靠近码头或河岸的时候,因水流较小,为了让船移动,渔民无论严寒酷暑都要入水拉纤,靠人力牵着船慢慢前行。所谓“行风船”其实就是帆船,但因谐音不吉利,渔民忌讳“帆”字。上世纪70年代中期,“机关船”开始出现, 90年代初,渔船渐渐由木质船转变为现在的钢制船。

 

“长江里的鱼是捕不完的”——在崇明渔业发展的“黄金岁月”里,每个渔民都坚信这一点。上世纪70年代,刀鲚捕捞最多可达一潮水600斤,凤鲚更多,可达一潮水近900斤。“一网拉上来,整条网上都挂满白花花的鱼,船进港后要请人帮忙才搬得动。”吴文祥回忆。

 

整理网具。茅冠隽 摄

 

那是崇明渔业、渔民最辉煌的时刻。当时的刀鲚是渔家的寻常佐餐小菜,渔家招待客人,仅需一碗“平平无奇”的刀鲚饭:刀鲚鱼刺又细又多,吃起来不方便,渔民就把刀鲚用大头针钉在木头锅盖内侧,锅里煮上饭,饭和刀鲚一起熟。烂熟的鱼肉脱离鱼骨掉进饭内,盛出来拌上一点酱油,便是人间至鲜。崇明绿华镇华渔村支部书记周华至今记得,很多渔民是最早那批“万元户”,“当时的农村姑娘想着法子要嫁到渔村当媳妇,因为渔民家煮饭不用稻柴而能用上木柴,而且顿顿有鱼吃。”

 

然而,“黄金岁月”并不长久。进入21世纪后,渔民们渐渐发现,在长江里捕鱼越来越难了。

 

“鱼都吓跑了”

 

“沪崇渔10332”的船老大、堡渔村的周林福今年65岁,从事的是刀鲚捕捞作业。刀鲚捕捞季是每年3月1日到4月20日,可从今年4月初开始,周林福就停船进港,再未出去。“没有鱼,出去就是烧柴油、耗人工,越捕越亏。”

 

统计数据显示,2014年到2016年3年,崇明各渔业村的长江捕捞总产量分别是82吨、72吨和61吨,呈逐年减少态势。和同期海洋捕捞产量相比,上述数据要差了几个数量级:这3年,崇明的海洋捕捞产量分别是1.8万吨、1.5万吨和1.6万吨。

 

今年3月9日,城桥镇老滧港渔业村的船老大陈佩根带着6名船工出港进行刀鲚捕捞。出港前,老陈拎着猪头等贡品,来到村里的“天后宫”庙宇,点了三炷香,虔诚地拜了几拜:“菩萨保佑,帮我稍微挡掉一点大风大浪,希望船上平平安安。”在崇明,渔民在一个捕捞季开始前进庙上香求平安已是惯例,往年渔获丰富时,渔民进庙,嘴里念叨的是“多捕点鱼、多卖点钱”,最近几年渔民们只求出海平安,对渔获已无奢望。

 

雨中起网。茅冠隽 摄

 

渔获减少的原因有很多。有人说,长江里的生态环境被破坏了;有人说,深水小眼网滥捕,把小鱼都一网打尽了;有人说,崇明上游的安徽、湖北等地湿地湖泊建了防汛堤,刀鲚的传统产卵地被破坏;有人说,鱼少的原因要归结于气候变化;还有人说,运输船舶“抢”了渔船的“地盘”,把鱼都吓跑了。“刀鲚,我们又叫‘刁鱼’,个性刁钻,在水里游起来不游直线,而是纵向Z字形的,本就不易落网,我们捕鱼时都轻手轻脚,收网从不说话,就怕把鱼吓跑。现在那么多运输船在入海口江面上开,哪还会有鱼?”周洪希说。

 

地理位置和时间因素,也是渔获减少的重要原因。有渔民告诉记者,刀鲚的洄游路线是从东往西,在陈家镇东边水域出现刀鲚的身影时,已经有层层渔网设下关卡,越往西鱼越少,等崇明西部的华渔村有刀鲚时,渔汛已过一半,而且本来就是其他渔船的漏网之鱼,数量很少。凤鲚捕捞面临的困境比刀鲚更甚,原来的产值单位是“担”,一担100斤,这些年的产值单位是“条”,一条不到1两重。而且,因为气温整体变化,渔汛正在逐年往后挪,“春潮迷雾出刀鱼”的传统说法已显过时。

 

鱼少的同时,捕捞区域也越来越小。随着东风西沙和青草沙两个水库的兴建、长江航道的最新规划、横沙岛围垦项目推进,长江口流域的禁捕区域越来越大。市渔政部门对捕捞作业证的核发也作了新规定,对于过去崇明渔船集中捕捞的东经122度以东区域,目前已明确不对长江捕捞船发放捕捞证。

 

停泊的渔船。茅冠隽 摄

 

崇明区农委养殖业科科长龚洪新告诉记者,虽然迄今为止的农业部文件中“禁捕”的区域只限于“长江流域水生生物保护区”而非全流域,理论上长江渔船还有捕捞空间,但实际操作中并没有那么简单。在一张“上海市长江口水生生物保护区线址示意图”上记者看到,长江入海口区域北支、南支大部分区域都属于长江刀鲚国家级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两块保护区东面不远处就是东经122度的长江禁渔区界限。“入海口北支本来就没有渔船进行捕捞,只在南支北港区域有捕捞,保护区和禁渔区划定后,超过9成的捕捞区域都被划了进去。”

 

渔获少了,合法捕捞区域小了,可渔民不减,僧多粥少的局面之下,崇明各渔业村在刀鲚、凤鲚捕捞季前,都会进行一次“摸彩大会”:全村有船的渔民要抽签确定捕捞作业位置,不得“越界”去别的渔民的作业范围进行捕捞。位置好不好,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季渔获是亏、是平还是有赚头。

 

而渔民们面临的身心考验,还不止于此。 

 

崇明有“天下三苦”的说法:三百六十行里,“撑船打铁磨豆腐”最苦,三者都是重体力活,且日夜颠倒,饮食、休息极不规律。

 

周洪希家客厅的茶几上,永远备着充足的脚裂灵、手牌蛤蜊油和治疗手足癣的复方酮康唑乳膏——老周和妻子谢建妹常年出海,手脚皮肤被海风海浪浸渍了几十年,长期处于皲裂溃烂状态。“放网、拉网的手不断和水、和鱼接触,手长期得不到休息,掌心、指缝、指甲很快就会发红发烂。冬天气温降到零下,拉出来的网纲上带着冰碴子,湿滑得握不住,网绳带着碎冰块直往手心里扎,就算这样也不能松手。”谢建妹说。他们的老邻居周林福一年四季都在膝盖上贴着治疗风湿关节炎的药膏,腰腿不好已是他几十年来的职业病,走路只能弯腰慢慢挪。

 

谢建妹向记者展示她的药膏。茅冠隽 摄

 

捕鱼是个看天吃饭的行当,放网、收网都要根据涨落潮时间来定,生活作息不规律是渔民的常态。6月20日,为了等待下午的那一波潮水,吴文祥和船员们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把定置刺网全部放下水后才能坐下吃饭,昏暗杂乱的船舱里摆着一张餐桌,上面只放了三个菜:清炒豆芽、红烧豆腐干和茭白炒毛豆。两口锅里分别炖煮着红烧鸭架和小白虾,这是晚饭的菜,要等天黑收完全部4条网后,一船人才能就着低档黄酒来“享受”。

 

船员的日常伙食。茅冠隽 摄

 

“大多数‘船上人’都有胃病,吃饭没准点。晚上也休息不好,经常要半夜里放网、拉出网后把网眼里的鱼一条条挑出来,一宿只能合一两个小时眼。”一名船员告诉记者。江上作业危险系数很高。大风大浪天时,放下去的网很容易缠到螺旋桨上,网被绞坏、船不能动,只能用对讲机向在附近作业的渔船求救,拖到港口进行修理。有的船员不熟悉操作,拉网时把船上钢丝绳扭结在一起,人力根本拆不开,只能借助起锚机,很容易延误生产……

 

船上厨房。茅冠隽 摄

 

没有“完美方案”

 

随着渔船拆解,这些烦恼似乎都将成为过去式。但现实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容易。

 

6月中旬的一天,崇明堡镇堡渔村村部后面的沙地上,船老大拿着电焊,正在检修加固一条长江捕捞渔船。被拖上岸的船显得格外大,船首昂扬,螺旋桨叶上已有锈迹,像一头搁浅的座头鲸。

 

“你是船厂的吗?现在就来看船,是不是心急了点?”看到记者,焊工面露不悦地抱怨了一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串长叹。他关掉电焊,摘下手套,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和其他长江捕捞渔船一样,这条船在加固后将最后一次出海捕捞凤鲚,然后被送进船厂拆解。

 

和这位船老大一样,多数渔民对渔船拆解抱有复杂的情绪。由于船只老化、年龄偏大、收入偏低、作业劳累等原因,船老大们普遍愿意拆解、放弃长江捕捞作业,并没有因“丢了饭碗”而感到恐慌,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觉得是一种“解脱”。城桥镇老滧港渔业村现有人口1600多人,年轻人大多已上岸谋生,还在从事渔业生产的全部在40岁以上。年长者学历低,没有其他谋生技能,再就业困难,只能继续“靠天吃饭”。不过,在愿意拆解渔船之余,更多人心里还是有一丝忧虑:渔船拆解以后,国家给渔民怎样的补偿?“上岸”以后,就业怎么解决?

 

船员在船舱里休息。茅冠隽 摄

 

“在农业口干了几十年,渔船拆解这件事,可能是我遇到的最难做的事情。这件事无论怎么操作都容易‘踩一头、翘一头’,制定政策、采取工作措施没有‘完美方案’,只能尽量尝试给出‘最优解’。”拍拍案头堆积如山的崇明渔业、渔船、渔民资料,龚洪新用自嘲的口吻对记者坦言。

 

事实上,早在2005年时,崇明渔民就曾有过一次“上岸”。当年,崇明超过9成渔民都进行了户籍转性,从农业户籍专为非农户籍,全区渔业村户籍人口中年满16周岁的人员都已一次性缴纳15年镇保,全区渔民的社保问题基本得到解决。目前已退休的人员每月可参照职保标准领取养老金千余元,享受职保标准的医疗保险。不过,当时的政策也留下了一些问题:2005年时未满16周岁、不符合渔民参保政策的人员和2005年后因嫁娶等原因户籍迁入渔业村的未参保人员,解决社会保障问题仍有困难。

 

除了部分渔民的社保问题,住房问题也让不少渔民头疼。上世纪80年代,崇明各渔业村得到一定土地用于兴建渔民住房,但是各渔业村实际土地面积相对较少,住房较为紧张,多代同堂、兄弟同房情况普遍存在。因为户籍转性,非农户籍的渔民无法通过申请宅基地的途径新建住房,少数户籍仍为农民的渔民即便政策允许申请宅基地,也因为渔业村没有多余土地而很难得到批复。

 

船老大吴文祥的渔获笔记本。茅冠隽 摄

 

不少人疑惑:既然渔业不好干、不赚钱,为什么不提前转行,非要等到政府倡导渔船拆解了,再“被动上岸”?对渔民们来说,这是一个类似于“何不食肉糜”的问题。一个40岁的年轻渔民就对记者激动地表示了对于未来生活的迷茫和抱怨:“不是我们不愿改行、非要泡在水里,而是没有其他选择。渔民改户籍后没有土地,别说种水稻养家,种点小菜也没地方。农民吃穿用度可以从土地里来,我们只能从长江里来,没了船、离了水,‘饭碗’就没了。我读完初中就开始跟船,天天风里来雨里去,除了跟船什么技能也不会,一旦渔船拆解,拿什么保障自己和妻女的生计?”

 

堡渔村书记董雷告诉记者,对于就业年龄段的渔民,村里今后会帮助他们参加一些职业培训,让他们学到一技之长,有合适的工作岗位也会帮他们引荐。“渔民们的合理诉求是我们的工作方向,有些一时难以解决的问题,我们会尽力做好解释、沟通工作,也希望得到渔民的理解和支持。”

 

刀鲚还会有吗?

 

政府鼓励渔船拆解、渔民转产转业后,渔民“上岸不适应”的问题不容忽视。另一个受人关注的问题是,如果崇明的长江捕捞渔船都被拆解了,以后市民还能吃到刀鲚、凤鲚等吗?

 

记者了解到,为保护长江资源,不让刀鲚步鲥鱼(多年前宣布功能性灭绝)的后尘,刀鲚全面禁捕的传言由来已久。野生刀鲚越来越少,不少人几年前就开始探索人工养殖刀鲚,但要真正实现产业化尚需时日。“刀鲚性格暴躁,出水即死,种鱼的获取、人工授精、孵化等都是大问题,加上刀鲚对食物很挑剔,只喜欢吃活鱼活虾,喂养难度很大。”渔业专家表示。只不过,高昂的养殖成本让养殖刀鲚价格接近野生刀鲚,市场接受度较低。凤鲚的养殖技术也在探索中,但目前尚不成规模。

 

渔业专家告诉记者,明年市民依然可吃到刀鲚、凤鲚,只是它们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江鲜”:或为养殖,或为海洋捕捞作业中的渔获。“‘江刀’没了,‘海刀’还有,只是‘海刀’肉质口感不如‘江刀’。”

 

捕捞上来的凤尾鱼。茅冠隽 摄

 

伴随着即将开始的渔船拆解工作,可以预见的是,明年长江入海口区域的打击违法捕捞工作压力会大幅增大。“合法渔船拆解了,江面空了出来,‘三无’船舶很可能会蠢蠢欲动,明年的长江渔业执法管理力度会增大。”崇明区农委执法大队副大队长钱伟兵告诉记者,目前,崇明有4艘长江渔政船,其中仅1艘为100吨级,执法力量比较薄弱。目前崇明相关部门正准备申请筹建一艘200吨级的长江渔政船,加大长江口巡逻和执法力度。同时,区农委执法大队还将增加对职务船员的培训力度,计划新招录一批人员,补充执法力量。

 

这几年,崇明渔政对非法捕捞的打击力度很大,近三年每年处置非法捕捞案件数均在150件左右,今年1月至今已处置非法捕捞案件约120起。对“三无”船舶非法捕捞的坚决打击,保护了渔民的合法收益。为严防崇明区长江禁渔期间涉渔“三无”船舶回潮,崇明定于6月21日到30日开展清理取缔辖区长江水域及沿江沿岸非法捕捞网具专项联合执法行动,执法水域为辖区长江段水域及沿江沿岸和滩涂,重点水域包括绿华、堡镇、团结沙、八滧、东旺沙外口、上海长江大桥两侧和沿江沿岸周边水域。“对巡查中发现的涉嫌非法捕捞的船舶和疑似涉渔“三无”船舶,我们会进行登临检查,宣传告知并拍照登记备案;对查获的涉渔‘三无’船舶一律扣押回港调查处理;对达到非法捕捞水产品罪标准的案件,坚决移送公安、海警部门依法追究刑事责任。”钱伟兵说。

 

中国渔政31108船。茅冠隽 摄

 

6月20日晚近19点,夕阳渐渐沉入远处的波浪里,江面上泛起大朵红晕。4条网都已经起完了,鱼也都已从网上摘下,疲惫的船员们等不及走进船舱,连雨衣套鞋都不脱,在甲板上靠着缆绳就要沉沉睡去。吴文祥从操舵室走出,搓搓手扭头和船员们说:“大家上了一条船,这是缘分,今年年景还可以,到来年……”说到这里,老吴突然停下话头,尴尬地笑了笑,拿起烟猛抽了一口。

 

吴文祥船上的部分船员。茅冠隽 摄

栏目主编:栾吟之 题图来源:茅冠隽 摄 图片编辑:邵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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