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爆朋友圈的“足记”照片，大概还是第一次出现市委书记的身影。

3月26日，韩正在静安区调研，走访愚园路上的上海创客中心，并特地在驻扎其中的“足记”团队处逗留。官方新闻稿详细记述了现场的互动细节：“年轻的创始人杨柳向韩书记发出邀请，‘我能先跟您合个影吗？’韩正笑着答应了。‘足记’的小伙伴迅速用手机拍好合影，杨柳立即用软件把照片制作成‘大片’模式，并配上字幕：我有一个梦想。‘可以发朋友圈吗？’小伙伴们问。‘完全可以！愿你们梦想成真！’韩正勉励创业者。”

一周前，韩正在浦东调研沪江网时，同样有生动细节。沪江网创始人伏彩瑞拿出了两年前同韩正的合影，并回忆当时韩对青年创业者的“表白”：“如果年轻十几岁，真想和你们一起创业！”伏彩瑞称，正是韩的这句话，令其“增添了创业的信心”；韩则回应道，“为创业者点赞！我们今天再合个影！”

（韩正考察沪江网）

这样与创业者的亲密互动，在韩正近两周的行程中频频出现。在开启每年惯常的区县调研时，韩正每到一区，均会密集探访创新创业企业和平台，除了业已“刷爆朋友圈”的足记和具有相当知名度的沪江网，还包括近年来异军突起的起点创业营等。

类似的调研安排，在去年年中的区县调研中亦曾出现。去年7、8月，韩正曾密集调研大众点评网等民营互联网和科技类企业，并曾强调上海需大力支持和发展“四新”企业，以不负打造“科创中心”的目标。

相对而言，这一轮调研对象显示出更强的“草根性”。韩正与这批青年草根创业者互动的出发点，显然不在于展现自己对“新潮”的灵敏感知，亦不是代表官方为某一个品牌“站台”——与许多草根创新创业项目一样，红极一时的“足记”正在遭遇技术上的瓶颈，而韩正的到访会对其产生多大影响，目前尚难作出判断，也不宜过度解读。

在某种意义上，完全源自民间的草根创新力量甚至未必需要政府官方为之“站台”。相反，恰恰是上海这座城市，对草根创新者的需求更为迫切。

这一轮调研，显然与时下风靡全国的“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思路密切相关，并涵盖其中的核心元素——草根性质的“创客”，及为“创客”提供孵化服务的“众创平台”。

有趣的是，今年1月，科技部部长万钢在沪就创新创业开展调研时，同样造访了上海创客中心和起点创业营。在后者，万钢和韩正均来到了“饿了么”创业平台和优纳新材料公司，实地体验并作问答。

它们无疑已被视作上海在培育“创客”方面的代表。但与北京、广州、深圳等国内其他城市相比，或是参照上海为自身设定的“活力之都”目标，这样的草根创新者和创新平台依然显得太少。

就在走访“足记”的前一天，韩正在就今年“一号课题”听取各民主党派意见的场合坦言，“当前上海没有真正形成激发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环境。”

类似的批评已经耳熟能详。去年，韩正曾多次直言，上海的“创新创造活力不足”；他也曾多次感慨，互联网时代产业环境的瞬息万变，这样的变革下，上海的干部显得尤为“不适应”。

“不适应”的核心，不仅体现为具体管理技术同新兴业态需求间的脱节，更在于背后管理思维和观念中存在的陈弊。外界对上海“创新活力不足”的诟病，无外乎几个方面：体制机制限制阻碍创新者“出头”，偏重“高精尖”轻视草根的扶持方式存在歧视，创新激励不足、形式单一，以及几乎被民间用作口头禅的一句：“政府管得太多”。

对此，韩正刚刚作出直白表述。“我们统得太死、管得太死，管了许多不该管的事情。”他说，“我们一讲新的东西，还没研究透的，就习惯性地先管起来，一讲到创新项目，就习惯分钱分物。”

他也坦陈，“有很多市场主体反映，政府的普惠还不够，发‘点球’太多”。而综上种种，都是“对创新规律的破坏”。

这些判断，均来自其和“一号课题”调研组的实地调研分析。据起点创业营微信号的透露，韩正在调研中颇为关注创业者们在创业、工作、生活中遇到的“痛点、难点”，详细询问了起点合伙人查立“对上海创新创业环境、创业政策扶持等方面的看法”。后者直言，目前在公司注册和股权变更方面的门槛，“非常不利于早期创业公司的商业方向调整及后续的投融资进程”。

可以预见，在5月即将出台的“科创中心”建设方案中，类似问题均可能获得回应。而就打造科创中心目标而言，“创新创业环境”已经逐渐成为“硬指标”。韩正的走访亦旨在说明，“环境好不好，不是管理部门自己说了算，该由各类企业、人才等创新创业主体来评价。”

“要充分听取不同市场主体的意见，而不是关起门来找我们认为的问题。”他告诫沪上相关职能部门官员，“这方面我们还做得不够好。”

因而，与草根创新企业间的密切互动，归根到底依然是向官员喊话。“我们建设科创中心，并不仅限于我们自己要做什么、我们自己打算怎么做，而是欢迎大家一起参与。”在调研完上海创客中心后，韩正对静安区官员说，“我们要为各方共同参与搭建平台、营造环境。” 

在其看来，所谓环境，需“使创新创意之苗在自然阳光下茁壮成长”。这是上海一直的软肋，也是其期望借科创中心建设之机突破的环节。至于理念和路径，韩正说的还是那句老话，只是更加重了语气：“开放、开放、再开放”。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本文摄影：陈正宝、密丝香 本文编辑：陈抒怡 编辑邮箱 shguancha@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