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伦敦的汤恩比大厅（Toynbee Hall），一项叫做《触碰合约》（The Touching Contract）的展览共持续了四个夜晚。表演者和观众通过肢体上的真实触碰，传递情感与展览主题。这是一种所谓浸润式的体验，观众需要在大厅、剧台、走廊、楼梯与电梯的穿梭体验中全身心投入。

在城市生活的日常交流中，人们往往抹去生活的阴暗面，只表现出表面的自己。但我们在与陌生人的肢体接触中总是会显得强势一些。因此，人们在《触碰合约》中产生的不适与纠纷，就像地铁上人挤人的碰撞闹剧。这正是对我们所处的社会环境的一次提醒——所谓的亲密关系，其体现之一就是近距离的触碰可以为人所忍受，从亲密的肢体，到舒适的气息。

这次“展览”的灵感来源于当地社区志愿者和一些弱势群体的交流。后者往往经历过，或是正在经历着被拘禁、被控制、滥用药物等折磨。在展览中，女性表演者们身着通常意义上被认为“活泼”的黄色调服装，以不同的角色与情感触碰着观者——有时是孩童的绵绵爱意，有时是病人的羸弱消瘦，有时是矛盾与尝试，甚至有时又是不怀好意者鬼鬼祟祟的侵扰。

然而，触摸同时也带着侵扰。在参观“展览”之前，所有人必须签一份合约，同意一些模糊不清的条款，还要登记自己的证件号码。这种古怪的合约很容易使人产生工作能力评估或求职等不太愉快的联想。

在亲身体验中，我们看到合同上告知：“可能会体验到以下一种或多种特触碰：保护性的、母爱的、经济的、有安全感的、好玩的、肉体的、宽厚的、自主的、医学的、有教育意义的、剧烈的、父亲般的、欲望的、不洁的以及基于服务的。”但我们同时也被警告，如果我们不像事先描述的那样易于接近，表演者为顾及整个展览的效果与环境，会考虑采取另外的表演方式。最后还恐吓说，若是我们接受或要求了“不应得的触碰”，我们会被罚款。

作为参与者，我们被告知既要“敬畏”触碰，又要去“感受”触碰。汤恩比大厅（Toynbee Hall）所在地是一家同名的慈善机构，致力于帮助贫困儿童（当地的贫困儿童率达49%），在这样一个大厅里感受“触碰”，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触碰合约》是两位作者一项名为《国家的阴影里》（In the Shadow of the State）的项目的一部分，这整个项目一直关注对女性身体的侵扰和控制。

除了侵扰之外，这次展示也有单纯作为抚慰的触摸。我们发现，我们还是会在本能上依赖并享受来自陌生人的触碰。久居于大城市，我们正在逐步失去对于细微接触的感知能力。紧凑的城市与各自独立的生活将人们从原生的大家庭中抽离，也使我们失去了直接接触长者与幼者的机会。我们变得难以通过肢体触碰来表达情感，更难以从中获得滋养。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触碰合约》警醒着我们在城市生活中越来越膨胀的疏离感。

本文编译自《卫报》，文中图片均为原文配图。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编译：黄一汀

栏目主编：章迪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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