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沟桥下，上百米宽永定河水碧波荡漾。更远处，原本长在岸边的柳树、芦苇都浸到了水中央。两年前，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此景的尤书英兴奋得像个孩子：“几十年来第一次看到市区里的水这么大。”

这是一条北京的母亲河，流经内蒙古、山西、河北、北京、天津5个省区市。在河岸边长大的尤书英回忆，从上世纪80年代起，永定河长期断流。卢沟桥下只剩茫茫河滩。

 【这一轮治理永定河，北京不再单打独斗】

十多年前，北京曾启动上一轮永定河治理，在长期断流的河道上修建了五座湖泊。工程还包括一条水循环管线，上游湖水流到下游后，又被水泵提回上游。为了留住湖水，工程还在湖底铺设了防渗膜。单独治理的无奈显而易见，北京大学环境资源与发展经济学系主任曹和平直言：这是人工景观，不是自然河流。

问题在下游，病根在全域。2018年，京津冀晋和中交集团共同组建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这一轮治理永定河，北京不再单打独斗。通过推进各地发展农业节水，多元统一调动引黄河水等，永定河累计补水7.59亿立方米。北京段去年实现全线通水，沿线地下水位显著回升。记者仍记得，那天尤书英挂着相机在河岸拍了又拍，突然摘下相机，盯着浩荡河水久久不语的背影。

河水出大兴，经廊坊，过武清，最终从天津汇入渤海。天津有153公里海岸线，承接着京津冀及华北各省的来水，由于水质污染、沿岸多泥质滩涂等原因，仿佛离海越来越远。当地人曾感慨：“本地的渤海海鲜，都快成奢侈品了。”

△ 2020年7月31日拍摄的天津市武清区永定河故道国家级湿地公园景色（无人机照片）。（图片来源：新华社）

近年来，随着天津市及上游各省对林地、湿地、海岸线的综合治理，天津12条入海河流已全部消除劣五类。

如今，在天津市中心城区与滨海新区之间，是736平方公里、两倍于中心城区面积的绿色生态屏障。北连天津七里海和大黄堡生态湿地保护区、盘山和于桥水库生态保护区，同北京通州生态公园和湿地公园呼应；南接北大港和团泊生态湿地保护区，同雄安新区生态公园和湿地公园相串联。一个个生态工程贯通连接，形成了京津冀区域从山到海的生态通道。

 【蓝天多了，冬日的星空也亮起来了】

京津冀生态协同关注地下的水源，也关注头顶的蓝天。邹毅，就是一位北京空气质量巨变的见证者。

邹毅家住北京东三环国贸附近。每天早上7点，他准时推开自家窗户对着北京电视台拍照，发到微博和朋友圈中。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角度、同一拍摄物。不知不觉间，这个动作已经持续了8年。8年过去，当2922张照片放在一起，北京蓝天的巨变一目了然。

△图为邹毅2020年所拍照片的合集。他说，北京空气质量的改善“一目了然”。

“从2013年PM2.5年均89.5微克/立方米，到2020年的37.2微克/立方米；从2013年达标天176天，到2020年的306天。”他指着照片说。空气质量改善背后，大气污染联防联控区域协作机制不断完善。北京市生态环境局总工程师刘贤姝介绍，“十四五”时期，三地将进一步深化区域大气污染联防联控，完善空气重污染联合预报预警机制，加强重污染天气应急联动，共同做好空气重污染应对。

在北京的首钢园，钢铁巨兽锈迹依稀，它们恢弘的身影之间，山水楼阁、剧院赛场、咖啡美食、音乐电竞正焕发着新的生机。遇到记者时，老人王德亮正等着在三高炉下玩闹的孙女，如同普通游客。攀谈才知，他竟对各式炼钢设备如数家珍。20多年前，他正是从三高炉上料工人的岗位上退休。他告诉记者，故地重游，除了少数几座标志性建筑，他已认不出这个他奉献了大半辈子的老厂房。改造后的首钢园绿木茵茵，鸟语花香，他笑着叹气：“这样也挺好。”

△北京的首钢园如今成为了市民休闲娱乐的大公园，可谓是北京疏解成效的生动写照。（李茂君 摄）

△北京首钢园也是冬奥会场馆之一，图中近处为首钢园内的奥运雕塑，远方则是“三高炉”。（毛锦伟 摄）

对天津市天文爱好者马强来说，冬季是观星的好时节，可频繁出现的雾霾天曾是在郊外观星的最大阻碍。他回忆：前些年去郊外观星，常见人在露天焚烧秸秆，近几年类似情况不见了。一次观星途中，还碰到了环保执法队员在田间巡逻。在他看来，近年来京津冀大气污染协同治理成效显著，蓝天多了，冬日的星空也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