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的团结又面临新的考验，这次不是欧债和难民，而是疫苗。

由于不满欧盟批准和分发新冠疫苗速度“太慢”，一些成员国纷纷寻求“外援”，向以色列、俄罗斯、中国求取疫苗。“欧盟的统一疫苗接种战略正在瓦解”，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称。

不再依赖欧盟

奥地利总理库尔茨周一宣布，打算与以色列和丹麦就未来的疫苗生产展开合作，包括研制新一代疫苗以抗击变异新冠病毒。

库尔茨痛批了欧盟疫苗战略和监管机构——欧洲药品管理局（EMA），指责后者批准疫苗速度太慢。他还痛斥制药公司迟迟无法突破供应瓶颈。

丹麦首相弗雷泽里克森也表示，由于最近数月疫苗供应跟不上，丹麦需要自己采取行动。在她看来，欧盟需要增加产能，但它很难独立解决这个问题。

本周四，两国领导人还将一同访问以色列，以便近距离观察以色列如何快速推广疫苗。

库尔茨强调，未来，在应对病毒突变问题上，奥地利与丹麦“不应再依赖欧盟”生产第二代疫苗。

另一些疫情仍未好转的国家也等不及欧盟分发疫苗，而是自行采购别国疫苗，以填补供应缺口。

周一，斯洛伐克紧急批准并订购了200万剂俄罗斯“卫星V”疫苗。斯洛伐克此前通过欧盟订购的辉瑞疫苗都未按时交付。

斯洛伐克由此成为继匈牙利之后第二个批准“卫星V”疫苗的欧盟国家。匈牙利在今年2月就已开始推广这款俄罗斯疫苗。

截至目前，EMA以安全和有效性为由尚未给“卫星V”疫苗开绿灯。

匈牙利还是第一个接受中国疫苗的欧盟国家。匈牙利总理欧尔班上周日宣布，他已注射中国国药集团生产的疫苗。与“卫星V”一样，国药疫苗也尚未得到EMA批准。

捷克总统泽曼也表示，正在考虑订购俄罗斯的“卫星V”疫苗，他已写信给俄总统普京。捷克目前是欧盟中疫情最严重的国家。

此外，波兰总统杜达日前在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通话中，也就可能购买中国疫苗一事进行交谈。

接种比赛“落跑”

审批慢、生产慢、分发慢，欧盟的“龟速”让“家庭成员”感到失望、不满，不得不另寻出路。

数据显示，在全球疫苗接种的“竞赛”中，欧盟确实不够“优秀”，远远落后于以色列、英国，甚至美国。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欧盟4.47亿人口中，仅5.5%接种了第一剂疫苗。以色列却超过90%，英国逾30%，美国也达到22%。

欧盟誓言，到今年夏天，将为70%的欧盟成年人接种疫苗。若以此速度推进，达标堪忧。

欧盟为什么在疫苗接种赛道上“落跑”，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外界分析指出，成员国纷纷背离欧盟显示欧盟疫苗接种战略的瓦解，以及战略实施中存在诸多阻碍和问题。

战略问题。欧盟采取统一采购和分发疫苗的方式，这种集中化战略（centralized strategy）本身就存在效率问题。

生产问题。效率低下的“集中化战略”再遇上生产瓶颈、订购推迟等不利因素后，就更加雪上加霜。欧盟订购疫苗原本就晚于英美等国，最近数月，欧美制药商又遇到产能不足问题，无法如约供货。

审批问题。欧洲药品管理局（EMA）审批速度过于迟缓，被批官僚主义。

截至目前，EMA仅批准了三种疫苗：美国辉瑞/德国生物科技、英国牛津/阿斯利康和美国莫德纳。

认识问题。欧盟内部对疫苗的认识存在偏差。

法国总统马克龙曾形容疫苗接种“近乎无效”，特别是缺乏疫苗对老年人是否有效的数据，一些成员国政府只建议较年轻群体接种。

比如对牛津/阿斯利康疫苗，存在某种“信任危机”。法国此前表示，由于缺乏老年人的临床数据，这款疫苗只适用于65岁以下人群。直至最近才将接种年龄调高至75岁。

路透社称，政府最初的质疑会降低民众对牛津/阿斯利康疫苗的接种率。

英国《卫报》此前报道，上月底，已经分发至欧盟成员国的阿斯利康疫苗中，大约八成没有接种。该报指出，由于生产问题以及公众对疫苗的看法，欧盟的疫苗接种战略受到供应不平衡的影响。

政治问题。欧盟批准和分发疫苗速度慢，却又希望成员国不要擅自行动，尽管欧盟原则上允许各成员国批准和购买未经EMA审批的疫苗。

欧盟委员会曾间接警告匈牙利，在EMA批准之前，不要使用俄罗斯的疫苗。

欧盟的理由是，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必须经过严格的科学评估，否则会影响公众对疫苗接种的信心。但是，欧盟的安全担忧站不住脚。2月初发表的《柳叶刀》杂志称，对“卫星V”疫苗三期临床试验的中期分析发现，其有效性达到91.6%。

分析人士认为，对安全和效果的顾虑或许只是借口，欧盟的“不情愿”不乏政治因素。

以匈牙利为例。一段时间以来，匈牙利与布鲁塞尔关系紧张，就司法独立、新闻自由等问题龃龉不断。匈牙利总理欧尔班被视为俄总统普京的密友。

风险分析评估公司维里斯科枫园（Verisk Maplecroft）欧洲和俄罗斯问题首席分析师达拉·麦克道尔（Daragh McDowell）指出，围绕“卫星V”和欧盟的地缘政治，显示疫苗是“最重要的政治舞台”。

对于疫苗问题，匈牙利倒是相当务实。“疫苗接种不是政治问题，而是有效性和可靠性的问题。”匈牙利负责国际交流与关系的国务秘书佐尔坦·科瓦奇（Zoltan Kovacs）周一告诉CNN，“我们看到，中国和俄罗斯的疫苗正在全球许多地方使用。”

匈牙利也通过欧盟订购辉瑞、莫德纳和阿斯利康的疫苗，但科瓦奇表示，欧盟的集中化战略未能达到预期，与英国、以色列，甚至美国相比，“欧盟的战略失败了”。

捷克总统泽曼也表示，“如果别人警告我们不要使用俄罗斯或中国疫苗，那么最好告诉他们，疫苗没有意识形态。”

挑战依然不小

面对不少成员国的“吐槽”和“背弃”，欧盟委员会一名发言人在周二否认欧盟疫苗接种战略失败，同时也否认成员国自行向外获取疫苗的做法与欧盟战略相悖。

在欧盟委员会看来，只要成员国愿意，可以自行与外国达成疫苗协议。

也有欧盟外交官为统一采购战略辩护，称此举是“出于担心”，担心一些小国会错失机会。

而且成员国寻求达成单边协议会削弱欧盟的谈判能力。英国《每日电讯报》称，欧盟要求27个成员国作为一个整体对外进行谈判，以压低疫苗价格。

不过，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此前也承认欧盟疫苗政策有失，包括审批太迟、对大规模生产过于乐观等。

据美国“政客”新闻网称，还有更多的欧盟领导人说：该死的团结，我们只需要疫苗。

现在，欧盟正全力以赴让疫苗政策重回正轨，加速疫苗生产、交付以及接种。

欧盟委员会周二表示，正在考虑“紧急批准”疫苗，替代目前更严格的“有条件销售许可”。这意味着欧盟疫苗批准方法可能发生重大转变。

但CNN认为，一边是加快疫苗推广的竞赛，一边要让那些寻求“外援”的紧张不安的成员国保持信心，欧盟的挑战依然不小。

（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