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晚上，我同一群醉意不浅的年轻人们处在一块儿，他们特别大声地对着一幅400多年前的画作吵闹喧哗。最近，我又在《纽约时报》上看到一种令人沮丧的态度，报道宣称 “经典画作”已经不再具有任何当代性，不仅无法引起藏家的兴趣，甚至在许多大型拍卖行中也已不再上拍。

然而，莎士比亚逝世四百周年之际，环球剧院（Shakespeare’s Globe theatre）上演的莎翁戏剧《仲夏夜之梦》依然受到狂热追捧，不似画作般冷冷清清。吊诡的是，同为一个时代的辉煌艺术，十六到十八世纪的视觉艺术正逐渐被大众遗忘，而戏剧艺术依旧如同掌上明珠，广受追捧，这是为什么呢？

就像《纽约时报》提出的疑问：经典画作能否再次重生？

在环球剧院观看莎士比亚的作品时，我开始找到一些答案：经典作品要经久不衰，就要保持常新，要完美诠释作品与当下时代的相关性。事实上，现在的《仲夏夜之梦》已经改变了部分莎士比亚的台词，这也带出了我的第二个建议，那就是让经典之作更加通俗化大众化。

2010年上海世博会期间，由英国年轻演员带来的《仲夏夜之梦》在英国馆前上演。  来源：视觉中国

经典绘画作品的边缘化，是这一个圈子“利益至上、精英主义”导致的必然结果。而“经典画作”这个词语本就是一种可怕的、具有破坏性的伪装——这个词本身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些画作的收藏者们似乎展示了自己艰深的品味，他们将所藏之物投入展览，只是为了向一些资深藏家炫耀，却丝毫不想回应普罗大众的需求。

事实上，在莎士比亚时期，他的戏剧比起同时代的绘画作品，曲高和寡得多了，因为台词晦涩难懂。而卡拉瓦乔和伦勃朗的画几乎没有任何观赏障碍。观看一幅伦勃朗的肖像，完全就是在同另一个灵魂进行一场通透的交流。尽管跨越上百年的时间洪流，却不觉得阻隔。当博物馆和美术馆展出那些真正的杰作时，往往都能获得巨大的反响，不论是伦勃朗还是博斯，他们都能够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

伦勃朗作品《夜巡》

面对如今“黯然失色”的画作，所需做的唯有宣传，也不必刻意增加绘制现代元素，或是给予它们时髦的新名称，而应表明这件艺术品在全球的重要性。比如，在国家美术馆举办一场名为“艺术中的性与死亡”的展览，又何乐而不为呢？

今年秋天在英国国家美术馆举办的“卡拉瓦乔之上”就是这样一个值得推广的展览。它从卡拉瓦乔入手，讲述了这位文艺复兴后期的艺术家如何影响了他的时代。换句话说，卡拉瓦乔就像是展览的一把钥匙，他开启了一扇门，让更多观众了解到一群他们原本并不熟悉的画家。而过去太多时候，策展人都纠结在边角料和无聊的注解上，从而让伟大的艺术品失去了应有的吸引力。

卡拉瓦乔作品《音乐家们》  原文配图

如果国家美术馆经常为最具吸引力的艺术家举办大型展览，比如勃鲁盖尔（Bruegel，荷兰画家，代表作“盲人的寓言”），博什（Bosch），卡拉瓦乔，以及类似的艺术家，我想，售票速度是不会输给环球剧院的。

其实，古典绘画大师不再受欢迎这件事情，真的那么令人沮丧吗？对于格列柯（1541～1614，西班牙画家，原籍希腊）而言，作品价格的降低以及自身知名度的减弱是否是一种损失？事实上，并不！曾经拥有重要地位的艺术家将始终位于艺术的高点，时尚潮流永远无法将他们击垮！

格列柯作品《穿皮外套的女人》  原文配图

对莎士比亚也是这样，我们欣慰于如今莎翁剧依然流行，但是无论是否流行，他始终是一位伟大的作家，即便没有人阅读他的作品。正如很少有人阅读维吉尔（Virgil，古罗马诗人），或者蒲柏（Pope，英国古典主义诗人），但他们仍然是伟大的作者：所谓经典始终是经典。200年前最受尊敬的艺术家——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拉斐尔（Raphael），而今他已不再是大众的宠儿，但这并没有对他或他的作品有任何伤害。他的画作会被永久地珍藏在各大博物馆中，作为西方艺术的里程碑。只要你有心，就能够去找寻和发现。这样看来，在公众兴趣中淡出，等待被好奇的艺术爱好者们重新发现，也许不失为一种更好的命运呢？

拉斐尔作品《圣母与施洗约翰》

经典杰作的价格不断走低，博物馆就可以趁机收购，也是一桩好事。另一方面，那些拥有早期大师杰作的藏家们会不太愿意将这些收藏拿到艺术市场上进行交易，这样一来，它们也就能被更好地保存在旧有的藏家手中，而不是挂在什么新贵富丽堂皇的起居室客厅。

每一个人都可以拥有莎士比亚的戏剧，但是油画作品是实体物件，只属于一个人。理想的状态是，所有重要的艺术作品都属于博物馆，那样我们所有人都有机会接触它。换言之，拍卖行的利益与公众的利益是恰恰相对的。

我希望经典画作的价格是低的，这样才能为公众所拥有。我想，对一幅文艺复兴或是巴洛克时期的艺术品来说，最好的状况就是它在经济上无价，这样我们才能够从普遍的人类创造角度来观赏它真正的价值。

本文编译自《卫报》，文中图片除标注外来源于网络。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本文编译：唐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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