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29日，马斯克带着“三只小猪”开了场发布会，展示如何通过自动植入手术设备，给猪脑中植入芯片，并读取猪活动时的大脑信号波动。这位“钢铁侠”，让有些科幻的脑机接口再被大众热议。

就在几天前的8月12日，中科院神经科学研究所发布了一则“赵郑拓研究组招聘启事”，这个新成立的研究组，研究对象就是脑神经界面，及其在植入式脑机接口等方面的应用。虽然没有马斯克那么大的社会关注，但学术界却都把目光投向了这里，因为研究组所具备的多项技术都代表了该领域最前沿水平。

别人家的孩子

这则启事发出时，负责人赵郑拓还在国外，筹备沟通都是远程进行的。10月中旬，他结束莱斯大学的博士后工作回国，抵达上海不久，就不住感叹“效率实在是太高了”——实验室大部分已经建好，仪器都在采购中，博士后、研究生和管家团队也已到位，实验可以直接展开。

赵郑拓说，之所以选择神经所，除了因为研究方向非常契合，所里的科研氛围很国际化之外，上海市对科技工作的大力支持，以及便捷的生活环境也很吸引他。他身上有很多令人羡慕的标签，1991年出生的他，已经是中科院的研究员和博导，有海内外能源动力工程、机械工程、生物医学工程、电子工程等学科背景，研究的还是这样一个前沿而充满想象的领域。

而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却说，他很羡慕现在的学生们，来他组里的研究生，有人高中时就受到影视作品吸引，打定主意要研究脑机接口，“我没有他们那么笃定，而是一路都在不断调整自己的方向，在寻找和纠正的过程中，找到了这个最感兴趣的领域。”

赵郑拓从小就对汽轮机、燃气机、飞机、发动机这些机械很感兴趣，在西安交通大学读书时，他觉得具象的东西看得见摸得着，对社会经济有直接影响，所以就选择了能源动力学。去美国读书时，他的专业也和汽车内燃机相关，可那时电动车对传统汽车行业冲击很大，传统汽车行业并不是很景气，他开始思考调整研究方向。正好碰到了一位研究微流控装置的老师，这种微型化、集成化的加工技术，在生物医学研究中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和广泛的应用前景，很快他就被吸引了。

读博士期间，听导师形容脑机接口，可以以此建立大脑与外部设备间的直接连接通路，他很兴奋。“听到那些很科幻的概念，我当时就觉得非常酷，很有前景，接触之后也越做越喜欢，很幸运能碰到这个方向。”

从科技中看到未来

近年来，神经性疾病困扰着越来越多人，除了中风、帕金森、阿尔茨海默病等老年人常见病，还有多发于年轻人的抑郁症、躁郁症等，这一系列疾病的答案，无疑都要去神秘的大脑中探索。神经技术的进步使人类能够开始研究，甚至介入治疗这样的疾病，让盲人“看见”，让瘫痪者“有感觉”。

赵郑拓在青年科学家新年茶话会上发言

赵郑拓举例，比如帕金森，可以通过对深部脑区植入电极来调控异常的神经活动，患者就能表现得像正常人一样。人工耳蜗，其实就是跨过鼓膜，直接将声音的震动信号转化为电信号，输入听觉系统，让听障人士听到外界发生的声响。相似的还有通过视网膜植入术，让盲人重获“光明”，以及让瘫痪的病人通过脑机接口，控制机械手臂来拿饮料、吃油条。

“脑机接口能不能提高智商？”赵郑拓笑说：存在这种可能，现在已经有实验证实，给海马体植入芯片后，记忆能够加强，那么把知识注入大脑里也是有可能的，但现在并没有明确的技术方案。更重要的问题是先得明白大脑如何运作，尤其在存储知识时怎么工作，知识和记忆在大脑里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的，这些问题目前还无法回答。

“大脑是我们最重要的器官，当然，这是大脑告诉我们的，有点主观了。”他开玩笑，“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脑的思考正是我们存在的证据，千百年来，哲学家们用思辨的方式解答着一些终极问题，比如存在的意义、我是谁、我要去哪里等。随着科技的发展，解答这些问题的重任被脑科学逐渐肩负起来。”

赵郑拓之所以来神经所，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在这里可以进行传统的神经科学研究，他们的研究，就是希望能构建一个长期稳定，并且具有高带宽的信号通路，从而获得更高精度的大脑信息。

当构建了高效的通路之后，除了探索疾病机理，很多有趣的事情也变成了可能——通过脑机接口，不需要语言，脑与脑就能直接交流，早上起来，朋友在海边看到了日出，可以直接把整个景象送到我们大脑里，就能身临其境地感受。也可能实现人体增强，让人拥有超越自身的能力，AI帮我们解决大量的计算和存储问题，大脑则负责复杂的情感问题。

但目前，这些都还离转化有一定距离，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构建信号通路。“现在国家给了这么大支持，我可以专心科研，也有责任带团队做得更好，”这个90后博导说话很淡定，“我们今天所做的小小努力，正在一点点影响未来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