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自称月薪8000+“凤凰男”发帖择偶引得人们纷纷“吐槽”。

这则《我就是凤凰男，我不完美，但我立志创造完美，这样的我，你敢不敢要？》的相亲贴之所以引发热议，是因为这位身高185，月薪8000+，年底有奖金的“凤凰男”，提出了诸如女方学历、收入相当，五官端正，购房要写男方父母名字、婚礼开支双方共同承担、而孩子不管生多少个都要姓自己姓氏等海量择偶条件。

上图为疑似凤凰男的征婚帖。

人们看后不禁感叹：这样的大神哪位妹子敢要？

这位极品“凤凰男”诸多要求，背后混合着两套价值观，一是传统的以男为尊，以孝为先的品性：作为一个曾经生活在农村，而后通过读书在城市谋得一份工作的男人，他心心念念要借助一切力量，孝敬自己的父母，善待自己的家人（姐姐），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同时，要自己的妻子以男方为主，嫁鸡随鸡，把公婆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

但这个“凤凰男”显然还受另一套价值观的影响——他要求女方和他有相当的收入、学历，希望女方和他共同承担结婚费用，“男女平等”，这些“等价交换”的游戏规则，带有明显市场经济的色彩。不可否认，当代很多男女都在用房子、车子、收入、家庭背景等诸多要素，衡量另一半，达到平衡，才论嫁娶。

一是农业社会的逻辑，二是商业社会的逻辑。从某种角度，两者是冲突的：要求媳妇和自己一样能挣钱同时还得三从四德——这得多自我中心还得多没有自知之明啊！挨了无数网友的板砖，也不冤。

问题是这个个案，背后有着令人意味深长的标签：“凤凰男”。翻翻评论，果然大多看客有“不意外”的感觉：“凤凰男”嘛，这样德性的多了去了。确实，这样的故事太眼熟了。从《双面胶》，到《新结婚时代》，几乎所有的“凤凰男”在电视剧里、在小说里、在天涯BBS上，形象都大同小异：愚孝，有点本事，但本事不够大，只能折腾城市媳妇为自己家做贡献。

其实我很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个人在写下这些文字的间隙，又试图“人肉”下此男，一位在金华当地工作的媒体朋友表示，这个“凤凰男”十有八九是网络写手杜撰出来的，无非就是抓住了凤凰男的特征进行放大。为什么这么无聊？受欢迎呗，网文点击率高，编成电视剧收视率高。

也就是在这样一个个故事中，“凤凰男”成为一个高度标签化的角色。这个角色有点类似赵本山总是扮演的可笑农民，融合了我们对城乡冲突、对农村文明和现代化之间矛盾的想象，也让一部分人在想象和吐槽中获得了某种优越感。

细究起来，我们看不起凤凰男的究竟是什么呢？是陈旧的大家族观？现实的择偶观？与城市女青年格格不入的婚姻观？我不厚道地猜想，大概大众最愤恨的，是以上种种交织起来，所极力烘托出来的“不自量力”吧，其背后的隐语无非是：你也配。如若“凤凰男”亮出的底牌不是8000月薪，而是8万、80万甚至800万，尾随的“吐槽”还会不会那么汹涌？（没钱果然不能任性啊！）

“凤凰男”折射了对农村的偏见，折射了对往上奋斗的底层小人物的偏见——在曾经的文学作品中，这样的小人物往往也是悲剧色彩的，像《红与黑》中的于连，《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盖茨比，《人生》中的高加林，却从未像“凤凰男”这样，以如此直白的小丑面目出现。

《被“凤凰男”伤过一次后不敢再找农村的了》、《60后大叔的忠告：千万别嫁凤凰男》、《城市女孩结婚根本就不要考虑农村人》……这是我随意百度“凤凰男”后跳出来的文章，我不敢说这里面就没有凤凰男的责任——也许真有那么多的凤凰男，在往上的路径中不择手段？但我心里仍然愿意保留着一丝悲悯，因为，在我们这个国家的发展过程中，对农村的欠债，实在是太多了。

即使金华那个故事是真的，即使那个凤凰男真的如他征婚自白中那般自私，我也愿意理解他身上的重负：劳苦了一生却没有保障的父母，为了供自己上学而早早辍学打工的姐姐，以及“光宗耀祖”的梦想，把一个普通的青年，压得直不起腰来。

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父亲曾教导过一句话：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这样的教导放在这里其实是不合适的——因为大部分人“洗脚上岸”变成城里人，也就是上一辈的事，谁也别冒充贵族，但在对“凤凰男”吐槽中，即使多一点这样带优越感的反思，也是好的吧。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本文编辑：谢飞君 编辑邮箱：shguancha@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