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3分多钟的乐曲演完，音乐厅里唯一的观众——87岁的作曲家何占豪在观众席起身，为台上的上海ELA室内乐社鼓掌。“太感动了！没想到，这首曲子再次奏响，居然相隔62年。”

何占豪起身，为台上的四重奏鼓掌

这首重见天日的弦乐四重奏，就是传说中的“小梁祝”。1958年，还是学生的何占豪写下这首梁祝四重奏，这是后来家喻户晓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的雏形。遗憾的是，因为作品乐谱散失，“小梁祝”尘封已久。

上海ELA室内乐社演绎“小梁祝”

近年来，上交室内乐演出一直在挖掘主流作曲家的“冷门”作品，推广这些难得一听的旋律。9月26日晚，“小梁祝”时隔62年第一次在观众面前重现，对于喜欢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的观众来说，是一次听觉的“考古”，也是对音乐史的重要补充。

“小梁祝”虽然只有3分多钟，但戏曲风格浓郁，能听见许多被保留在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中的熟悉旋律。“他们的演奏比我们62年前演得好多了，有自己的处理，既优美又深情。作曲家想到的他们想到了，作曲家没想到的他们也想到了！”何占豪说。

何占豪与上海ELA室内乐社交流

写“小梁祝”的时候，何占豪才大一，并没把这部作品当回事。当时在上海音乐学院学习小提琴的何占豪，苦恼于老百姓并不接受这件西洋乐器。“我把外国的小提琴名曲拉给农民听，他们总说‘听不懂’。他们更喜欢听越剧、沪剧等传统戏曲。于是，我试着用越剧的音调写下了这首四重奏。”

“小梁祝”的首演，由何占豪和三位管弦系同学完成，何占豪担当第一小提琴的重任。“我当时的水平在全专业排名倒数第三，可是在小提琴上演奏民族风格的乐曲他们都不如我，当年我的师妹丁芷诺编写的《二泉映月》，小提琴独奏就非我莫属。”

何占豪接受上观新闻记者采访

恰逢上海音乐学院筹备新中国成立十周年作品，梁祝题材意外被选中。于是在“小梁祝”的基础上，诞生了何占豪、陈钢共同谱写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

当年“小梁祝”首演完，总谱借给了当时来华演出的捷克斯洛伐克斯美塔那弦乐四重奏，后散失不见。直到去年，《梁祝》诞生六十周年，何占豪在安徽遇见老同学张隆华。对方提起自己偶然找到当年用来包书的一张纸——竟然是“小梁祝”的分谱！不久后，张隆华去邮局把这份“出土文物”寄给了何占豪，还附上一封亲笔信，回忆当年的故事。

老同学张隆华寄来的“小梁祝”分谱手稿

一页分谱的失而复得，还不足以让“小梁祝”在观众面前重现。去年，何占豪根据1958年他和同学们在电台演奏“小梁祝”的录音，重新记下了乐谱，存放在自己的师妹、上海音乐学院教授丁芷诺那里。

疫情中，上海ELA室内乐社小提琴演奏家吴淑婷在丁芷诺教授那里见到“小梁祝”乐谱，迫不及待和乐社成员在家中试演。吴淑婷的父亲觉得好听，用手机录下来，发到网上。看到视频后，激动的何占豪找到乐团，促成了此次“小梁祝”的公演。

吴淑婷说：“在60多年前，‘小梁祝’就用弦乐四重奏这种西方的演奏形式讲述中国故事，探索民族风格，非常了不起。我们乐团一直尝试演奏先锋作品，而‘小梁祝’是真正的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