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义忠的《人与土地》，用镜头记录宝岛台湾的乡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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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作者：钟菡 2016-08-18 06:25

摘要：台湾摄影师阮义忠携最经典的《人与土地》摄影作品共84幅在上海琉璃艺术博物馆展出，向上海观众展示宝岛台湾的乡土世界。

在摄影家阮义忠的人生规划里，原本要到70岁才拿出来展览《人与土地》，而策展人张毅却说“等不及了”，他希望每一张照片都能立刻跟每一个人分享。张毅说：“《人与土地》的展出，不只是摄影艺术的回顾，更重要的是，我们对于生活的这片土地的回忆和检视。”

孩子，你记不记得？阮义忠作品

阮义忠是少数被选入美国《当代摄影家》一书的华人摄影家之一。他专注人文纪实摄影，40年来以超乎寻常的热情和洞察力，跋山涉水，深入乡土，拍摄大量以百姓日常生活为题材的珍贵照片，留下独一无二的民间生活史册。他的作品被法国巴黎现代美术馆、英国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等众多世界知名博物馆收藏。

头城竹器匠阮义忠作品

1974年至1986年，阮义忠凭借一本台湾公路局时刻表，走访、寻找那些未知的、纯粹的、一点都没有被打扰的地方。1987年，阮义忠从四千多卷底片里的好几万格负片中选出80多张影像，将他在这段时间于台湾农村所捕捉的画面分为“成长”、 “劳动”、 “信仰”、 “归宿”四个单元，举办《人与土地》摄影展。展览轰动一时，也成为华人世界纪实摄影的重要代表。阮义忠表示，走遍台湾农村，是希望找到人与土地以前的那种亲密关系。“我在拍照时，最想留住的，是人性的美好，比如人与人的互信互助、人对土地的依赖感恩、人对天的敬畏以及对物的珍惜。”

《人与土地》系列中有一张图片：远方有山，雾气微蒙，一对小兄弟赤脚奔跑在田间小路上。华人文学家黄春明看到这张照片，勾起了在茭白笋田钓乌龟的童年往事。张毅又是另外一番思考：“现在这个时代，大概不会再出现两个小孩没有鞋走过田地的照片。阮义忠记录了土地，也记录了这两个人在这块土地上的某一种关系，记录了那个茂盛丰饶的感觉、一望无际的生命的感觉。”

品输出的甘味阮义忠作品

如今，关注民间、关注正在日益消失的乡土文化，也是两岸文艺家共同的文化选择。阮义忠为每一幅照片都配了文字，读起来像一篇篇真实、灵动的散文，令人动容。尽管他镜头下的是台湾的乡土世界，不少也与大陆的乡土文化有着相似之处。比如有“葬礼和没有葬礼的死亡”拍摄了台湾的土葬情景，死者葬在他耕作了一辈子的田地中。逝者虽然离开却依旧记挂着那片土地，这种对土地的深厚感情在两岸是一致的。又比如让不少人落泪的那幅“永浴爱河的人瑞”，109岁的老人坐在木床上，面含微笑。阮义忠在文中这样描述：“我仿佛看到古代绣像木刻绘本的实景，眼前人物的穿着打扮，端坐姿态、眠床的木雕、精致花饰的窗帘，除了脚上的拖鞋，一切简直就是时空冻结了过去。那个下午，不是她年轻了六十岁，就是我老了一甲子，她沉醉在往事的回忆中，我神游于幻想的世界里，极其盼望，我那新婚的太太能有福气像她这般长寿、健朗、豁达、优雅且保存有赤子之心，同时又永浴爱河，哪怕老伴早已在另一世过着另一生。”这样的配文，引起了不少人的情感共鸣。

永浴爱河的人瑞阮义忠作品

阮义忠从零开始自学摄影。22岁第一次拿起相机的阮义忠站在街头，透过观景窗看世界。他站在正中午的烈阳下，却冷汗淋漓、惊慌失措，迟迟按不下快门。阮义忠说：“每个人都成了一个问号，每个人仿佛都在问，你和我有何关系？为何要拍我？你要表达什么？”

为了打开视野，他将所有薪水用来购买书籍。在信息不甚发达的年代，他想尽办法大量阅读世界各国摄影师的传记与作品，并在夫人袁瑶瑶协助翻译下，阅读、撰写、采访世界各国摄影师，将其所学心得分享，撰写《当代摄影大师》、《当代摄影新锐》、《摄影美学七问》等论著。1992年，阮义忠创办中英双语国际杂志《摄影家Photographers International》，被公认打开了台湾摄影界的国际化视野，也是台湾少数在国际享有卓越声誉的摄影杂志，还先后出版《人与土地》、《台北谣言》、《四季》及《告别二十世纪》等多本摄影集。近年来，阮义忠在中国大陆各城市开设摄影工作坊。摄影经历40余年，他至今仍在暗房，亲自冲洗每一张照片。2016年，“阮义忠摄影人文奖”成立，以致力推广华人摄影。

专家推荐：展览策展人、上海琉璃艺术博物馆创办人张毅

阮义忠的“人与土地”经过岁月，除了摄影的意义，也展现了阮义忠个人口述历史的价值。40年前，阮义忠凭一张台湾公路局的时刻表，走访那些他从未去过的地名。他手里的相机，狂热天真地纪录着他见到的所有影像。长时间的行走，表面是摄影工作者阮义忠纪录了这片土地，从另外的层面而言，这片土地同时“教育”了年轻热情的阮义忠。

1987年，阮义忠首次发表“人与土地”。三十年中，他也受到台湾逐渐成熟的摄影评论的各方探讨。这一张张的摄影作品，当时纵或充满了阮义忠预设的年轻激情，40年后的这些影像已经沉淀成为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多半遗忘了的记忆。对于至今仍然在摄影创作上勤奋工作的阮义忠来说，“人与土地”的展出，不只是摄影艺术的回顾，更重要的是，我们对于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的集体回忆和检视。

阮义忠的“人与土地”里，深隐在影像之中的“天真”随着时空，悉数已消逝，然而，不可否认地成为纪录台湾历史影像的重要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