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0日，美军“西奥多·罗斯福”号航空母舰向五角大楼紧急求援：必须撤离航母，拯救船员生命。据多家媒体报道，短短一周时间，这艘部署在亚太地区的庞然大物已成为新冠病毒“完美温床”：感染人数从3人猛涨到三位数。美媒分析称，航母疫情危机凸显美军核心难题：战备状态（威慑对手）和军人生命，到底哪个更重要？也有评论认为，舰长的呐喊已给出答案：“我们没在打仗。船员们没必要赴死。”

完美温床

美国核动力航母“罗斯福”号载有约5000名船员，一直在西太平洋执行任务。如今，它停靠在关岛港口，并可能因新冠疫情在那里驻留至少一个月。舰长布雷特·克罗泽尔（Brett Crozier）3月30日向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发送一份备忘录，标题为“请求帮助应对新冠疫情”。

“我们不是在打仗。船员们不必赴死。”克罗泽尔在长达4页的信中写道，病毒传播正在持续并加速，航母上的状况可能比“钻石公主”号邮轮更糟。因为军舰的设计初衷并不像邮轮那样会提供私人空间，船员们无法遵守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的社交距离规定。因此，他建议，除10%船员外，必须将其余船员撤离航母，并隔离两周。如果继续把4000多名船员们留在航母上，将是不必要的冒险，将辜负船员对舰队的信任。

美国《华尔街日报》称，这份备忘录勾勒出美国海军面临的抗疫时间竞赛。一周时间，“罗斯福”号上的感染人数划出陡峭上升曲线。3月24日，舰上首次检测出三名确诊船员，并将他们送到关岛的一家美军医院。据推测，这些船员可能是在本月初访问越南岘港时感染了病毒。3月27日，病例数增至25例；不久后又增至36例。

美军太平洋舰队司令部拒绝透露目前航母上确诊船员人数，但表示没人住院治疗，也没人处于危重状态。《旧金山纪事报》3月31日援引船上匿名高官的话说，感染病例在150例到200例之间。

美联社称，和其他舰船相似，航母船员社交距离很近，使得他们在病毒侵袭下更显脆弱。尽管“罗斯福”号全长超过305米，但船员和军官们通常会在拥挤的自助餐队伍中抢食物、在首尾相连的餐桌上用餐、睡上下铺、共用浴室和卫生间、穿梭在陡峭的楼梯井和狭长的走廊里……这些都为病毒传播提供了机会。

美军退役海军上将詹姆斯·斯塔夫里迪斯（James Stavridi）3月31日在一封电邮中说，军舰是滋生病毒的完美温床，因为舰艇上空间狭小。再加上你不能把军舰绑起来，把所有人送上岸。那里到处都是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武器、设备、火灾隐患和核反应堆。

起作用了？

《旧金山纪事报》最先报道了“罗斯福”号舰长求援的消息。随后一天，这封求援信引发美国军界和舆论的热烈讨论。

美国海军发言人回应称，海军正在迅速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确保“罗斯福”号船员的健康和安全。

美国海军上将约翰·阿奎里诺（John Aquilino）3月31日被问及求援信时说，“我们欢迎反馈。我们要确切地了解现场指挥官需要什么。我们正在努力促成隔离，但仍有一些限制条件。”阿奎利诺不愿讨论确切的数字或时间表，但他说，目前已有约1000名船员撤离航母。

不过，美国防长埃斯珀的生硬表态耐人寻味。他3月31日说：“我还没有机会读那封信。我将依靠海军指挥系统再次评估情况，确保海军为舰长和船员提供所有他们需要的支持，让他们保持健康，并让航母重返海上。”

多家美媒分析称，船员撤离航母可能会遇到两个问题：能力和意愿。

一方面，美军缺乏在关岛安置和隔离4000多名船员的能力。美国海军部代理部长莫德利（Thomas Modly）3月31日说，关岛目前没有足够的床位。“我们必须和当地政府谈，看看能否借用一些酒店，或者帐篷式设施。”另一方面，美军仍想维持航母的战备状态。莫德利说，航母不是普通游轮，它有武器、飞机、核反应堆，所以事态特殊。“我们试图保持适当平衡，以确保朋友和盟友安全，更最重要的是让敌人和对手明白，我们不会袖手旁观。

截至3月31日，美联社称，美国海军领导层尚未明确如何最好地回应舰长要求。《今日美国报》说，海军高层承诺将在岸上对船员进行轮流隔离，并可能在24小时内将许多船员转移到酒店。

“信起作用了。”一名“罗斯福”号船员在接受采访时为舰长的大胆举动欢呼。美国智库美国进步中心高级研究员劳伦斯·科尔布（Lawrence Korb）指出，舰长写这样的信很不寻常，而舰长的职业生涯通常是成为海军上将。这表明，这名军官把船员福利置于职业生涯之上。

另一名船员告诉《旧金山纪事报》，“这封信令人震惊，感觉有人把我们的最大利益放在心上。以前没见过这样的例子，军官通常都是任务优先。”

核心难题

《纽约时报》称，“罗斯福”号上的问题凸显美军面临的核心难题：高级军官多年来一直把备战作为首要任务，但在病毒大流行期间，保持这种战备状态真的重要吗？它可能危及军人的健康，甚至生命。

自上周来，美国军方内部出现了各种矛盾、分裂的信息。一开始，美军下令停止大部分训练、演习和非必要活动。但几天后，尽管美军感染率上升，军方却突然改主意了。防长埃斯珀坚持认为，军队应该在执行必要军事行动时，找到保护自身免受病毒侵袭的方法。其他一些军官也试图淡化疫情防控的紧迫性，反而强调军事威慑的重要性。

美联社指出，五角大楼认为，航母在亚洲的存在对于“大国竞争”战略至关重要。如今航母疫情暴发，美国实施的南海航行自由行动可能被迫降低频率；美国海军针对亚太对手的备战能力或将受到影响。这就是一部分军方人士执意维持航母战斗力的原因所在。

然而，疫情当前，谁才是真正的敌人？与“罗斯福”号上的疫情相呼应，美军整体确诊病例呈加速上升趋势。自3月20日以来，尽管五角大楼采取了一系列防控措施，但感染总数仍激增10倍。CNN数据显示，截至3月31日上午，美国共有716名军人确诊；3月30日报告首例军人死亡病例；西太平洋海域另一艘航母“罗纳德·里根”号出现“少数”确诊病例。

美媒称，“罗斯福”号上的危机就像一场缓慢蔓延的灾难，凸显出如果病毒渗透到军方一些最重要资产，如轰炸机、精英特种作战部队和航母上，五角大楼将面临怎样的危险。“这就像一个测试案例。”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高级顾问马克·坎西安（Mark Cancian）说。剩下的问题是，美国海军能想办法把这件事办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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