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万人次访问、2000多件作品、2.5亿美元的总价值……随着2020香港巴塞尔艺术展的落幕，2020年成为艺术品交易市场的一个时代新起点，似乎已经成为业内共识。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这个被视作全球艺术品交易市场最重要风向标之一的艺术展，在纠结之后，于今年取消了线下展览，并推出了首届网上展厅。尽管艺术品网上交易早就不是新鲜事，但在艺术届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巴塞尔艺术展此次“放下身段”首次试水在线交易，却足以激起新一片浪花。

“免费”开放的顶级艺术展

巴塞尔艺术展是全球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展会。几乎代表全球最高艺术水准，也被誉为全球艺术市场的“晴雨表”。每年，全球各大画廊，都会带着艺术家“尖货”来到展会，该艺术展也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藏家。香港是该艺术展每年三地展出的第一站，包括马云、林青霞等知名人士都是该艺术展的拥趸。

不得不说，当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今年甫一宣布推出网上展厅时，就引起了艺术爱好者的一片叫好声。首届网上展厅不仅弥补了线下展会无法举办的遗憾，同时意味着，这个每年光门票就要数百元港币的艺术展，今年“敞”开大门，观众可在网络上免费观看总价值在2.5亿美元的顶级艺术品。

作家、艺术家、策展人唐吉慧告诉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往年需要购票进入现场的巴塞尔艺术展开启了网上展厅，让诸多喜爱艺术的观众窝在家里也能欣赏到高雅的艺术，为大家带来了惊喜。”来自巴塞尔艺术展的官方数据表明，从3月18日至3月25日，巴塞尔艺术展网上展厅在7天内，共吸引了超过25万名全球访问者。这样的数字也足见这个艺术展的吸引力。

31个国家及地区的231间顶尖国际艺廊参与了这场史无前例的线上展出。但巴塞尔艺术展从来不仅仅只是一场展览，和许多艺术博览会类似，艺术品交易也是它的使命之一。网上展厅的交易成绩，是市场更关注的答案。从相关数据来看，巴塞尔网上展厅推出的第一天成绩尚可，多家画廊出售多幅作品，其中包括卓纳画廊、香格纳画廊、马凌画廊等。卓纳画廊售出的马琳·杜马斯油画作品成交价为260万美元，吕克·图依曼斯的作品成交价在200万美元。此外，包括天线空间、博尔励画廊、里森画廊、STPI、耿画廊、TKG+等六家机构则开展了线上导览，这种新颖的线上互动方式也促进了几家画廊的销售。

“云展览”容易，“云交易”不易

然而，从整体而言，此次巴塞尔网上展厅的线上交易无论频次还是总量都无法和线下“叫板”。在专业人士看来，人们乐于拥抱科技带来的交易方式的改变，网络也确实给艺术市场提供了商业上的更多可能性，但从结果来看，线上交易目前还是无法替代线下。

不少艺术爱好者把巴塞尔艺术展首次试水网络交易的失利，归咎为网络体验度不好。有观众在自己的微博上写下这样的感受：“VIP预展首日早上6点多爬起来，结果香港巴塞尔艺术展网上展厅瞬间‘熔断’，我以为我在梦中见到了美股第五回合熔断，吓到灵魂飞起，后来再登陆有了。但是讲真，看到第5间画廊就累了，想起了小时候怎么也不背完的牛津词典……”也有观众吐槽：“本次线上展览网页步步翻车，全程loading，进入一个房间之后每次退出都要重新选择筛选项，纯粹的假冒online show，图片也非常不清晰，但我还是能看个感觉。”

对此，上海美术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策展人马琳认为，艺术品交易的网络服务体验只是一个技术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关键是网上看作品和现场看作品的感觉会完全不一样。去展览会现场，本身就已经有一种仪式感，再加上置身人群中，听着周围形形色色的点评，会更容易受感染，引发更多购买欲望。”她也肯定了网上展厅的优点，“巴塞尔艺术展期间，我收到过狮语画廊发给我的参展视频，视频还原了艺术品在原展览现场的各个角度，弥补了很多线上展览的缺点。”她强调，此次巴塞尔艺术展线上“战绩”不如传统线上交易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艺术品本身的特质上：“艺术品线上交易方式可能更适合低价艺术品，对于动辄数百万乃至上亿的高端艺术品，相信藏家会需要看到实物或者听专家、顾问的建议。”

事实上，这一点也在此次巴塞尔艺术展网上展厅得到了验证。尽管也有百万美元级别艺术品交易成功的例子，但更多这一量级的作品，都还未觅到买家。

低价艺术品更适宜在线交易，也是朵云轩拍卖公司总经理刘金旺的共识。刘金旺告诉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朵云轩也有一部分艺术品电子商务业务，“占整体业务的比重很小。相对而言，市场价值不高的艺术品，更容易在网上交易。比如朵云轩的这部分拍品，一般无底价起拍，成交价在一两万元左右。稍高点的，在一二十万元。”刘金旺解释：“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拍卖，都会有一个展品的预展期。法律规定，一旦落锤，买家就要对展品或拍品的所有瑕疵甚至真伪‘埋单’。所以，线下展出能看到实物，通过自己或专家实物鉴定会更明确。而线上展出就会更难，线上的图片、信息要更完善，包括瑕疵说明等。尤其是高端艺术品。”

“疫情促发了国内外艺术品的电商平台建设。”上海工美拍卖总经理廉亮告诉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工美拍卖目前没有线上业务，但也在着手推进网络平台建设。金额不大的艺术品交易在网络上会很活跃，但高价艺术品在当下还是很难在网络上施展拳脚。”

还需跨过信任、法律等多道关

一方面，高端艺术品在网络上难“施展拳脚”；一方面，艺术品在线交易的蓬勃发展，还是给前者留下无限想象空间。根据巴塞尔艺术展与瑞银集团近期发表的《2020艺术市场报告》年度研究报告，近半数高净值人群曾通过网络平台购买艺术品。2019年网上艺术品和古董的销售额大约为59亿美元。在网购的消费者中，四分之一的人消费超过10万美元，8%的人消费超过100万美元，是2018年这一比例的两倍。报告显示，千禧一代的高净值人士是网上销售平台的最常用户，92%的人在网上购买过东西。

刘金旺相信，艺术品的在线交易在未来是大势所趋。他透露，朵云轩也在酝酿一个升级版的拍卖平台，并有望于4、5月上线。他直言：“疫情期间，艺术品线上拍卖的渠道优势凸显。但线上拍卖对平台有要求，平台必须严格把关真伪，才能有信任度。”

但艺术品在线交易还有许多道关要闯。唐吉慧认为，“近些年随着网络通讯的越来越普及，许多画廊、拍卖行等艺术品交易机构纷纷设置了艺术品在线平台。通过这些平台，观众可以欣赏艺术品，也可以买卖或竞拍艺术品。但在线平台在为双方带来便利的同时，又不得不说，缺少了现场的亲身体验感，观展的趣味会减少许多。最关键的是，在线展示也为艺术品真伪的鉴定带来一定的困难，买卖赝品、骗取定金是让许多买家担心的问题。”在他看来，有些艺术品涉及到所有权、著作权、隐私权的问题，因处于在线方式，维权较为不易，所以如何补上疏漏，让艺术品在线交易更加规范，更加法制化，是值得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