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2日，1649名上海援鄂医护人员“英雄榜”向公众发布。在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条目下，宝山81路公交车驾驶员纪宜光一眼看到妻子的名字——黄波黎。1月28日，她随上海市第三批援鄂医疗队出征，距今已有一个多月。一场战役，两个战场，夫妻二人始终坚守一线，并肩同行。

没能送行，感到遗憾

相伴二十载，这是纪宜光与黄波黎最为难熬的一次别离。

1月23日晚，一家人正吃着饭，黄波黎突然接到上级通知，其所在重症监护室需在五分钟内上报一人，加入援鄂医疗队。“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又是护士长，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手下的护士们涉险。”短短的四分钟内，黄波黎决定，自己去。

“当时，空气似乎一下就凝固了。”纪宜光没想到，原先还有些遥远的新冠肺炎，就这么和自己的家庭联系到一起。“作为丈夫，我其实不希望她去。不过，既然她已经决定了，那就支持。”

饭后，两人收拾行李，把生活用品、零食、泡面等能想到的塞了满满一箱子。之后，便是等待出发。“每天都在等电话、关注疫情，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状态，有点煎熬。”

1月28日9时许，黄波黎接到通知，下午1时30分虹桥机场集合。原本，纪宜光打算为妻子送行。不凑巧的是，因前一天答应帮同事顶班，得知妻子要动身的消息时，他已身在岗位。 “车队确实缺人，临时请假也说不过去。后来想想，没能为她送行，还是挺遗憾的。”

“我理解这种遗憾。在疫情蔓延态势还很严峻的情况下，去了武汉，到底能不能平安回来，当时是个未知数。”黄波黎对记者说。

1月28日，黄波黎随上海市第三批援鄂医疗队出征，距今已有一个多月。

守住岗位，做好螺丝钉

疫情期间，客流量骤减，不少公交线路调整运能。因宝山81路属于定班线路，纪宜光仍然按照正常排班，坚守在营运一线。

如果当天是分班，意味着早上4时就要起床。对于有多年公交驾龄的他来说，这种作息已习以为常。不习惯的，是来自心理上的压力。“刚开始的时候，对病毒不是很了解。要是看得见摸得着还能处理，可它是无形的。每天接触上上下下的乘客，免不了会担心。”

随着公司严格落实防疫措施，全国新增确诊人数从增长到下降，纪宜光慢慢安下心来。但是，远赴武汉的妻子，让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经过诊疗方案以及疫情防控等方面的培训，黄波黎进驻武汉第三医院重症监护室。尽管这几年从事管理工作，但护理基本功夫并没丢，业务方面并不是难事。真正叫黄波黎吃苦头的，是一穿便是四个小时的防护服。“第一天头痛得要裂开，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走起路来很消耗体能，闷在里面大喘气。”

在武汉的大约第十天，她曾近乎崩溃。“病房有一位老阿姨，人很乐观，这种积极的劲儿也感染到我们。她的身体指标明明显示正在好转……”然而那一天，黄波黎来到病房却发现，原先老阿姨的病床上突然换人了。“以往术后监护的病人，在监护室呆十几个小时，等到呼吸机脱机，甚至拔管后就会慢慢痊愈，你会感觉到希望的力量。但是这个病毒，实在太狡猾。以为不久就可以出院的人，说没就没了。”

察觉到妻子情绪不稳，身在上海的纪宜光不停安慰疏导，“你是整个医疗环节的一颗螺丝钉，把自己紧固好，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再想过去的事情，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越到关键阶段，越不能放松

“今天莫名有呕吐感，浑身软软的。请假和不请假两个小人在打架，本来小组就少一人，还有那么多病人，我再请假的话肯定忙不过来，最终还是换好衣服下楼。”黄波黎在2月11日的日记里写道。

由于六班倒，生物钟完全打乱，身体也出现不适反应。“有时候一晚上睡不着，特别是老阿姨去世那会儿，我闭上眼，脑子里就浮现她的样子。”有时，她和小组其他一些成员会服用安眠药助眠，保证足够的精力投入工作。

一个多月来，纪宜光总会在妻子上班前提醒她注意防护，还会算好她的休息时间，与上高二的女儿一起，同她视频通话。“我女儿不太单独跟我视频。”黄波黎理解女儿的心思，“她的情感比较细腻，怕控制不住，在我面前掉眼泪。”

每每闲下来，纪宜光便会查看疫情最新情况。他总是嘱咐妻子，越是到关键阶段，思想上越不能松懈，必须一如既往甚至愈发重视。

令人宽心的好消息是，前方重症组近日补充了人力。这几天来，黄波黎结束近一个多月的连轴转，每三天便可休息一天。“不知道具体何时结束战斗，不过我们队长说，胜利的曙光快来了。”她的语气轻快许多：“期待和家人团圆，回归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