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8点30分的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阳光照进A3病区，离上午的会诊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几名医生边吃着盒饭，边讨论患者的病情。刚下班的护士口罩和眼罩压出来的印痕还没消褪，眼角却透出几分终于可以休息了的“小欢喜”。要不是堆满各种物资的走廊，和或浓或淡的酒精与消毒液的混合味道，我几乎忘记了这里是收治新冠肺炎危重症患者的风暴中心，上海“战疫”的最前线。

就在二十米远，两堵墙的后头，穿着鼓涨正压防护服的医生正在进行最危险的“气管切开手术”，喷薄而出的病毒颗粒很快弥漫在空气里，医护人员又在经历着与病魔生死相拼的时刻。

我真的很难把这同一病区却截然不同的氛围联系起来，但一直在污染区陪护我的公卫中心的汪邦芳老师道出了其中的门道：“这里的医护人员高强度工作两周才能换班休息，疫情发生那么久，很多医生护士都已经进来第二轮了”，汪老师说话的时候，水蒸气朦胧了面罩，她接着说：“你刚来，一切都新鲜，我们在这里安营扎寨那么久，把这里都过出家的感觉了。”

汪老师虽然这么说，我却知道她是一个2岁女儿的母亲，2月1日进入A3病区后，一直没回过家。

没回家的汪老师送我走出污染区域，忙去了，一旁几名休息护士的午餐闲聊又飘到我的耳边——

“我来的时候已经把家里的多肉都送人了，再两个礼拜不回家，全得死光”，一个护士说。

“哈哈哈，前两天感控的黎兰英回家，他们家猫都不认她了，说是消毒水洗太多，猫闻不出她的味道”，另外一个护士答道。

我想，这也许才是战斗在新冠肺炎防疫第一线的医护人员，关于家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