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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线 | 华科德国校友会:我们把24万只口罩从德国送到武汉一线医生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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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殷梦昊 2020-02-04 19:03
摘要:“武汉顶得住,德国就能顶得住!”

自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爆发以来,全球华人争分夺秒驰援家乡,华科德国校友会是其中最早行动者之一,从1月23日立项到首批物资被武汉医生签收,仅耗时7天。

1月29日,由华中科技大德国校友会和北京校友会联合捐助的24万只N99及N95口罩、25000套防护服、4000个护目镜,开始分批抵达湖北16个城市的64家医院、117个科室。截至2月4日,已有5架满载医疗物资的飞机从德国法兰克福起飞,最后两批物资将在明后天发出。

该校友会秘书长何烁向记者回顾了其快速反应、运送物资的过程与关键情形。

上观:你们是怎么决定从海外捐物资的?

何:我是武汉人,按原计划在除夕当天飞回来的,结果封城前一天在德国这边得到消息,武汉机场关闭,航班取消。

当时看到网上各种缺物资的信息,周四我们就决意购买物资,当时做决断的是我们的会长叶继文。他在德国有公司,而采购大量物资是私人做不到的,一定是以公司的名义。在还没筹到任何资金的情况下,他就直接打了20万资金向德国一家专业的医药防护企业DACH订货。

上观:这次捐物资行动,你们共多少人参与?

何:这么大的动作不是一两个人能完成的。我们德国校友会有500人,这次联动起来接近80人。最大功劳必须归功于会长叶继文和副会长徐涛,他们分别负责物资购买和谈判,我负责后方协调。

北京校友会的捐款是最积极的。他们听说我们开始采购之后,立刻表示全部捐钱。最后我们形成北京筹钱、德国采购的联动方式,两天内完成交付。

物资从德国飞到北京后,北京校友会协调好两架EMS专机转往武汉。武汉落地清关后,EMS将物资直接送到各大医院。

在德华人和志愿者开会听候工作安排。(受访者提供)

上观:听说采购过程经历了不少曲折?

何:的确非常艰难。徐涛是一名财务总监,负责本次谈判,本来星期四预定订单,星期五谈判,谈到晚上,钱都已经交了,几十万个口罩接近17万欧元,以为星期六能来拿货。结果25号早上收到邮件说订单取消。

DACH工厂离法兰克福,也就是我们的分包中心有300公里,特别远。一看取消,徐涛星期六下午在没有任何预约的情况下直接开车去了,结果一个人都没看到,因为德国是双休,没人上班。他就在工厂周围转了一圈,发现停车场有辆车,估计工厂有人,就等,等来一个中层管理人员。

对方本来很不耐烦,说我这下班了,你这个订单我们的CEO都决定了,不能给你们,考虑到疫情蔓延,我们德国接下来也需要物资。徐涛扯着他不让走,谈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实在没辙,就给他看前线武汉协和医生拼命救人的视频,说:“武汉顶得住,德国就能顶得住!”

对方看了以后状态就变了,反手就拿手机给他们领导打电话,打了半个小时,最后说,不能保证出货,但可以帮你协调试试看。

第二轮谈判从周六下午一直持续到星期天晚上八点,因为我们要货紧急,对方把价格抬高一倍,物资总价从100万人民币涨到了260万,大家非常焦虑。这时北京校友会那边说,不管多少钱都拿下,他们会努力筹钱。最后叶会长先用公司现金流垫付这笔资金,确定28号,也就是周一早上拿货。

实际上,我们本来付了60万欧元,但最后只拿到35万欧元的货。因为就在27号,德国也确诊国内首例患者,当地卫生部门政令也下来了,要保证国内医疗物资供应。考虑到这个情况,叶会长也不敢让对方公司送货,担心送了半路,货会被撤回。最后是他找了两列加长重卡自己去拉货。

上观:海外校友之间是怎么互相配合的?

何:我们第1天就成立两个工作组,分别是翻译组和采购组,翻译组25人左右,基本都是华科同济医学院的毕业生。

我们知道“同济”意思是同舟共济,但这两个字其实最早是德语“Deutsch(德意志)”的谐音。同济医学院跟德国人有100多年的交情,在德国这边我们有60多个同济医学院校友。最开始就是他们带头组织其他校友把供应商的货全部翻译成中文,看哪些符合国标,和武汉那边的医生联系,最终确认产品清单。

还有需求组,也是20多人,负责搜集各大医院求助信息。要强调一点,我们的物资并不只给同济和协和,而是覆盖整个湖北,包括黄冈、襄阳、仙桃、荆州等地市医院。梳理出来64家医院117个科室,每个医院我们都打了电话去确认信息。

我们会长也发消息说,同济协和的医生是医生,其他医院的医生也是。大家都需要物资,手心手背都是肉,分给谁都是帮助武汉人民。

回头看整个流程,本来我想象的工作方式是围绕着一个领导中心,但行动起来根本就不是这样。会长已经忙疯了,要报物流海关、订货,根本顾不上统筹。

我以为那就由我来向大家汇报情况,给大家指导方向,结果发现后来每个组都完全自主运转,互相像齿轮一样默契契合,形成一个信息网络结构。

这种感觉特别奇妙,没人需要你告诉他下一步要干什么。这中间也确实体现华科学子,无论是不是来自于武汉或湖北,都有一份对母校以及祖国面对危难时的关切。

要知道我们80个人分布在德国各地。因为我是秘书长,大部分人是认识的,但是他们互相之间基本都没有见过面。

上观:几百万医疗物资,你们如何分配和发放?

何:我们没有把物资丢给医院或者某个人,而是直接把最复杂的信息处理全部搞定。大家看到最振奋人心的部分是我们的物资下飞机,其实最重要的工作都在前期完成了。

资源有限,但要覆盖无限需求。我们确认16个城市64个医院111个科室之后,还调查所有医院床位数,将医院规模分成三个等级,按不同权重分配物资。我们不能保证这个权重系数一定很专业、很公平,但原则是这样的。

在分包中心,我们把所有物资拆成一个个小包裹,按照科室来分。所以我们很清楚什么东西要给谁,订单都是有物流编号,我们都可以查到,做到包裹直接送到医生手上。

正在分包物资的德国当地志愿者。(受访者提供)

上观:除了本校校友,还有什么人参与当中?

何:在法兰克福分包中心的时候,当时没有足够校友,我们就在当地直接号召志愿者,不少当地华人参与,华科校友是主力,还有同济、武大、清华等校友,两次分包每次都有20多个人。

强调一点,这批物资里还有上海同济大学德国校友会委托我们定向捐赠给同济医院一批物资,是2000件生化防护服,价值15,000欧元。因为同济大学和武汉同济医学院是同根同源,他们觉得一定要尽份力。

叶会长还强调,这次捐赠中,中国红十字基金会给予非常大的支持,整个物资的进口、清关、航空,国内运力,没有他们的帮助,不可能这么顺利。

上观:最近还在忙什么?

何:会长还在前线盯尚未发出的物资,我们还有最后2批n95口罩明后天起飞,因为航空公司陆续停飞,现在国际航班非常紧张。我们也在持续跟踪到达各个地区的物流,确认县市都收到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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