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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永远和命运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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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郑宪 2020-01-14 16:45
摘要:莫扎特让萨尔茨堡在世界闻名,还是萨尔茨堡滋养造就了伟大的莫扎特?这看似一个纠结的问题,一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但光彩夺目的莫扎特,在萨尔茨堡长久的日子里郁郁不开心,是被认定的。

在奥地利萨尔茨堡,那天,我记下一段文字:“萨尔茨堡,天妒英才的莫扎特故居;米拉贝尔花园,《音乐之声》拍摄地;阿尔卑斯山,一切和音乐有关,一切也和音乐无关。”

有许多的感慨。并拍了一张张照。

回来,渐渐淡忘。直到一年后的一日,冬季,在上海文化广场的音乐剧舞台,看到了德语版的《莫扎特》,听到剧中悲怆的莫扎特,在1791岁尾,在其年仅35岁生命将要结束前,唱出那句撼动人心的话:“艺术家,永远和命运说不!”

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急速打开手机,寻找曾经的影像,思绪在穿越,跨山越水,奔抵萨尔茨堡。

萨尔茨堡,我首先关注莫扎特

到一个历史悠久的处所,我会深刻关注与其密切关连的人。萨尔茨堡,我首先关注莫扎特。是莫扎特让萨尔茨堡在世界闻名,还是萨尔茨堡滋养造就了伟大的莫扎特?这看似一个纠结的问题,一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但光彩夺目的莫扎特,在萨尔茨堡长久的日子里郁郁不开心,是被认定的。受压抑,人格不自由,甚至被侮辱被损害的艺术才华。他贫穷,无奈挣扎,遂毅然转身,去寻找自由,背井离乡,历经人生艰难。

充满疼痛的生活,催生艺术奇葩的绽放。

生命生存的痛苦,之于在萨尔茨堡的莫扎特,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而莫扎特盛年去世时,那一具小而简陋的棺材,被丢弃在乱葬岗上,让现在人回望,痛惜而痛彻。那日我在萨尔茨堡,在熙攘的旧城区,被潮水般涌过来涌过去的人流推搡,阳光明媚,几乎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然后,我们昂起了头,看莫扎特故居的一幢楼,望从屋顶垂下来一块巨大的红白红三色奥地利国旗,垂到方形建筑的下部——万人仰望,莫扎特在此诞生,在此长大,在此走动。建筑外面是黄色的粉墙,白色的窗框。阳光照在墙上,有刺目不安的感觉。有人说,你走上去啊,走到里面去,可以走入莫扎特的内心。便踩着叽嘎响的楼梯,一级级攀爬。周围依然是大声说笑的参观者,都有一份荣幸的感觉——我来到了莫扎特的身边,见到了他的遗物,他生前的细部环境营造。想象艺术家曾经在此,牙牙学语的哼唱,神童快乐的弹奏,惊为天人的随性创作。

萨尔茨堡的莫扎特故居

从莫扎特故居的楼上望出来,便见到萨尔茨堡纵横交错乃至蜿蜒深邃的街巷,石子路,石板路,和一条漫流的河,清凌凌的河水将萨尔茨堡一刀切割,左岸为旧城,右岸为新城。而旧城的大部分建筑,则围绕着山巅上的城堡——霍亨城堡而建,大主教若神明般住在山顶之上,城堡之内,延绵几世纪,一切凸显宗教至上的意味。

而当年,莫扎特反抗的就是萨尔茨堡最高的统治者——大主教,在他心智真正成熟起来的时候,在他为自己的艺术才华骄傲起来的时候,在他被压抑不自由的一年复一年之后。反抗的爆发是激烈的,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其中,随他游历世界创作音乐的母亲,在贫病忧患交迫后溘然而逝......

我走出莫扎特故居,看街上一家家买卖物品的商店。有一个装饰“很奶油”的巧克力店。一踏入店门,巧克力的馨香扑鼻而来,巧克力的各种包装漂亮养眼。笑盈盈的服务员,川流不息的顾客,拥挤的柜台。再抬头细观,那各式精致巧克力,竟有一个共同响亮的名称:莫扎特巧克力。

慨叹。莫说一个小小的巧克力名称,在这里,一切似乎都与莫扎特有关:大学,叫莫扎特大学;博物馆,称莫扎特博物馆。莫扎特每一篇乐章,在音乐厅内年复一年地演奏。而在莫扎特凄惨死后,不断加码赋予他身上的无上荣耀,在他的家乡故居,形成一种让人心碎的两相比照。

莫扎特啊,他那些数不清的“神剧”、“神曲”,无论是脍炙人口的《费加罗的婚礼》、《魔笛》,还是颤动人心的《安魂曲》,抚慰而情动。我来到萨尔茨堡,感悟到的却是一种长久无言的深痛。

《音乐之声》,怎能和神一般的莫扎特相媲美

在萨尔茨堡看莫扎特故居,心情难以平静,甚而有郁郁叹息之感。有人便对我说,就在不远的旧城外,有个米拉贝尔宫,曾经获得5项奥斯卡奖的《音乐之声》,就在此取景——去换换情景和心情吧。

噢,就是那个奔放快乐美声美歌的电影《音乐之声》吗?见习修女玛利亚拉着孩子们的手,跑到壮美的阿尔卑斯山上唱do-ra-mi,一首深情似海的《雪绒花》,打动万千人。那演唱的处所,也就在这个萨尔茨堡。

萨尔茨堡的米拉贝尔宫(公园)

真的就在不远处,一个亮眼的处所,倚靠阿尔卑斯山,除了一幢白色漂亮的宫楼,还附带个美丽公园:一样取名米拉贝尔的公园。公园构图精美,还有取自希腊神话里的人物雕塑,有华丽喷泉,古藤环绕拱道,郁金香远近开放,绿色的草坪四处铺展,令人神怡心旷。公园眺望,可见萨尔茨堡全景。而在公园内,主打着《音乐之声》的诸多元素,电影画报,节目演出,影片中的经典歌唱。

米拉贝尔公园里的“音乐之声”海报及形象展示

一下觉得很奇怪,不可思议:在莫扎特神一般存在的萨尔茨堡,杵进来一个具有百老汇欢乐元素的《音乐之声》,古典而天籁的美,和现代欢快的节奏,怎么相容于一城一地?《音乐之声》其实讲的是个“真实童话”:小女子的家庭教师,嫁于孩子们顶天立地的父亲,成立了一个家庭合唱团,并在二战后移居美国,成就了一个奇异的“美国梦”,取得了国际性成功。但这一切,和历史悠久的米拉尔贝宫及公园几无瓜葛——只是个电影取景之地。

但我想搞清楚,这个米拉贝尔宫及公园,什么是它的历史由来?

深究其里,便知悉:曾经的一个大主教沃尔夫,钟情于当时的美女莎乐美.阿尔特,于是在城墙之外为其建造了这座宫殿。米拉贝尔宫初名为“阿尔特瑙”,后来一场大火,花园被毁坏成一片焦土。经后人几番改建,遂成此景。

有权有势的大主教,当年有钱就任性啊,还赤裸裸取情人的名为宫殿(公园)的名。是谓“钟情的爆炸”,抑是“权杖的爆炸”?而在我,却是另一番的联想:也是萨尔茨堡一个权大无比的大主教,将当年才华无比的莫扎特,长期攫为己有,视其为“御用”,爱之挥之斥之随意来去。好在,《音乐之声》之地,最终世人投射于此的眼光是欢乐的释放,挣脱藩篱的自由向往。透过历史烟云和比对,我终是有所释然:米拉贝尔宫已归大众,《音乐之声》从异地嫁接而来,传递一揆自由之声,而萨尔茨堡的莫扎特,虽盛年而殁,而今早已摆脱层层羁缚,激情优美的音乐绽放于世。相反,当年那些权倾一世的大主教们,早被人相忘于翳湿的阴暗角落——历史威武。

终于知道,是谁代表了奥地利的精神

那日,我在上海观德语版的《莫扎特》,剧内莫扎特的形象,一身白衣,傲然挺拔,不羁不屈。为了摆脱自己“不自由的神童”的形象,为争取人身与创作自由,莫扎特一生坎坷抗争。虽然最终生命怆然陨落,但自由不屈的灵魂升华,创作的艺术作品与日争辉,与世长存。斯时,全场观众起立,掌声炸裂,经久不息。

德文版“莫扎特”音乐剧在上海的盛况演出

这是“永远和命运说不”的莫扎特及艺术家们的胜利。

而那日,在萨尔茨堡,在我即将告别之际,我从米拉贝尔宫再度回返莫扎特故居下,做最后的仰望:其实是一幢平常普通的旧房,一丝丝和奢华贵族气息都无关联,六层楼高,下面一层的窗有锈去的铁栏杆围护,三层以上的一扇扇窗户,有的关闭,有的半开半闭,有的全部向外打开,姿态俗陋。而三楼与四楼间,则醒目地书写了一长排莫扎特故居的字母标记,垂挂飘扬的国旗,在风中猎猎舞动。

夕阳斜照,黄楼一派醉红,众人仰望,深呼吸。

那一刻,终于知道:是谁,代表了奥地利的精神。

(本文编辑朱蕊 图片由作者提供)

栏目主编:顾泳 文字编辑:顾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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