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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书单| 分析何故为敌,是为了反对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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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毛竹 2019-08-19 10:55
摘要:分析何故为敌、分析仇恨,是为了反对仇恨。

《何故为敌》的唯一要旨,正如它题名的字面意思那般一目了然:“反对仇恨”。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世界哲学》编辑毛竹撰文推荐此书。

《何故为敌》,[德]卡罗琳·艾姆克著, 郭力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卡罗琳·艾姆克,1967年出生在德国鲁尔河畔米尔海姆。尽管学术生涯顺风顺水,但博士毕业后,艾姆克并没有走上职业学者惯常的人生路径,而是选择在《明镜周刊》做一名新闻记者。这份工作从1998年一直持续到2006年,艾姆克持续报道了在科索沃、阿富汗、伊拉克、黎巴嫩等地区的国际冲突。这些实践经验也使她走上了著名学府的大讲堂,2003年至2004年间在耶鲁大学讲授“暴力理论”,2006年至2007年间曾担任汉堡媒体学院的导师。2007年开始,艾姆克选择成为一名自由职业者,为多家媒体撰写专栏。

给艾姆克带来国际声誉的,是她持续的写作生涯:2000年《集体认同:社会哲学的基础》和2004年《来自战场:致友人书》的出版,以及使艾姆克声名大噪的著作——2008年出版的《沉默的力量:反思红军旅》。后一部著作是为了纪念她的教父,1989年11月30日惨遭德国极端左翼组织红军旅(RAF)暗杀的德意志银行主席阿尔弗莱德·霍尔毫森而作,该案是红军旅第三代领导人犯下的骇人悬案之一,至今未破。这本书获得了德国新闻业含金量很高的“沃尔夫奖”,而艾姆克的意图并不仅仅局限于记录和纪念过去:她试图唤起人们围绕社会中的轻视、暴力和复仇等主题的讨论。

《何故为敌》是艾姆克2016年出版的里程碑式著作,为她赢得了是年“德国书业和平奖”的荣誉。这部著作一经出版,就被翻译成英、法、意、西、荷、芬、日等多国语言,法兰克福书展上“德国书业和平奖”颁奖者亨利希·里斯穆勒对此书作出如下评价,“艾姆克的著作是我们这个政治、宗教和文化纷争往往无法实现有效对话的社会行动的榜样,她证明了对话交流是可能的,并且我们应当竭尽全力去实现它。”

《何故为敌》的唯一要旨,正如它题名的字面意思那般一目了然:“反对仇恨”。艾姆克截取了两个引发巨大国际争议的集体仇恨的新闻片段,来说明种族主义、法西斯主义和反民主等诸多思潮,在当前这个多元化的社会是多么逆潮流而动:一是位于德国东部克劳斯尼茨的难民事件,一辆难民乘坐的大巴抵达避难所时,遭到了聚集在车外的约100名反对者的言语辱骂;一是美国史泰登岛上的非裔美国人受到警察无理由不公正对待的事件。这两个事件都是因为族群之间不了解与不宽容而引发的纷争和冲突,其共同根源都在于族群之间的集体仇恨。正如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在《启蒙辩证法》中所准确断言的,“怒气往往会发泄到比较招人耳目、缺乏保护的人身上”。

要将来自不同国家、有着不同历史、政治记忆和经历的人们统一起来,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但是艾姆克认为,好在“民主社会是一个善于学习的动态体制……对于还不够公正、包容性还不足够的地方,这个制度可以不断而且必须不断进行自我调整”。针对当前欧洲世界最为棘手的那些社会问题,艾姆克指出,唯有坚持社会的多元性,反对社会同质性和单一性,才是最终的解决之道。毕竟“一个社会,如果本质性越少,同质越少,‘纯正’越少,个体就越不会被迫认同于某个帮团”。

对此,艾姆克运用了一个非常富有想象力的比喻,她说社会所需要的包容就应该像古希腊语惯用的表达句式“men…de…”结构那样。古希腊语的“men…de…”是意为“一方面……另一方面……”句式的发语词,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句式前面的“men”来自古希腊语,“de”来自斯巴达语。在艾姆克的期望中,一旦整个社会的结构包容性和多元性能发展至此地步,那么,许多不公、仇恨、轻视、争吵、战争等冲突自然就迎刃而解。

纵观迄今为止艾姆克的写作线索,她的作品从来不是那种海德格尔般漫步于巴伐利亚大森林里静观沉思的德国式哲学家的好样板。倒不如说,她的思考和写作方式都紧跟着她自己对于自身和外部世界变化的反思,其核心主题总是围绕欲望、性别、爱的阐释机制,以及与此相关的族群之间的爱与友爱、争吵与战争、尊重平等还是轻视复仇等诸多论题。

通过列举现实世界种种暴力、仇恨和缄默失语等困境是如何改变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例子,艾姆克并没有诉诸情绪化地激烈抨击这些事件的表象,而是以克制的笔触给予关涉事件的各方人群以恰如其分的同情和同理心,并试图在种种表象之中剥离出奠基于深处的哲学和思想根基。正如她在《何故为敌》中反复引证的福柯所强调的“说真话”概念那样,“说真话”既需要勇气,还需要始终相信自己说的是真话,并且一如既往地坚持下去。

同样,艾姆克每部著作所要说的“真话”也始终如一:她力争平权、主张多元,呼吁宽容、消解暴力,还有——反对仇恨。分析何故为敌、分析仇恨,是为了反对仇恨。

栏目主编:顾学文 文字编辑:顾学文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周寅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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