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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春节返乡录:被“问”到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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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张金刚 2019-02-13 07:31
摘要:我是若有心事地“不敢问来人”,却有一拨接一拨的三舅四叔五婶六哥七大姑八大姨准备了问题一箩筐,等着问“归人”,让我心更怯。

 

几经辗转,终于望见了老家。故乡变了吗?父母乡邻可还安好?年货备齐了吗?真是“近乡情更怯”……

 

乡愁满满地回家过年,我是若有心事地“不敢问来人”,却有一拨接一拨的三舅四叔五婶六哥七大姑八大姨准备了问题一箩筐,等着问“归人”,让我心更怯。那阵势,我犹如新闻发言人,他们犹如各路媒体记者,长枪短炮袭来,被“问”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口之力。

 

有人说,我们外地求学、创业、打工的,怕问“学习怎么样呀”“挣了多少钱呀”“有没有男朋友呀”“结没结婚”“何时生娃”之类的“年终之问”,你一个时近中年的公务员何怕之有?唉!话说这长辈亲朋的“神问”,那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逢人必问呀!

 

“你不是在政府部门上班嘛,听说咱村要整村搬迁,到底搬不搬?搬到哪儿?给多少钱?怎么安置?岁数大的老人以后咋生活?”“这个嘛,我解释不清,得问美丽乡村办公室。”

 

“现在贫困户有不少救助政策,低保金也涨了不少,想弄个贫困户、弄个低保,大侄子你有关系不?能给弄上不?”“这个嘛,国家是有标准的,不是想弄就能弄的呀!”

 

“你大侄女儿明年大学毕业,学会计的,你认识人多,能不能帮忙找个工作?”“这个嘛,可以参加招聘呀!哦,对了,我现在不在政府上班了。”

 

“那你在哪儿上班?文联?文联是干啥的?管文化的不是教育局吗?你们单位在哪儿?政府大院儿?不知道。哦,挨着残联呀?那我知道,今年刚给你大娘办了个残疾证!你们平时具体干啥?”“主要组织文艺演出啦,编辑出版杂志啦,组织开展摄影、书画、音乐、舞蹈等活动啦……”“能给咱村演出不?你大外甥要装修房子,能给弄几幅字画不?”“这个嘛……”

 

我的亲人呀,我只是个普通上班族,不是“万事通”,也不是“大能人”,恕不能满意答复!对文联不太了解,说明我们的工作还要改进,需要更深入、更接地气、更贴近群众,谢谢了!

 

“你现在是什么级别?是正科不?不想着再提升了?想想法儿,怎么也得弄个副县嘛?什么?不想当官?怎么这么不求上进?你到底咋想的?”“这个嘛……”

 

“你和你媳妇工资多少呀现在?啊?才几千?我家孩子一个月就一万多呢!我记得当年你学习那么好,怎么挣钱也不多呀?是不是有别的收入?”“这个嘛……”

 

“听说你可会写文章了,稿费挣了多少?你那么会写,你大侄子马上要写毕业论文了,你给帮着写写呗?”“这个嘛,散文和论文是不一样的……”

 

“孩子学习怎么样?你们几个孩子呀?啊?还是一个?前几年,我家孩子就偷偷生了二胎。现在国家放开政策了,你们还不生?两个孩子,有个伴儿……”“这个嘛,我懂,这不因为……”

 

“你们房子多大?一百平?太小了,什么时候换房?买车了没?现在家家都有车,甚至好几辆,你还没买?”“这个嘛,实力……”

 

我的亲人呀,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我的生活,只有我做主。你们真诚的关心,我感觉到了,可这连珠炮似的发问,密不透风的“过度关怀”,也让我感到太多无奈和尴尬,内心甚是崩溃。只想弱弱地问一句:还能不能好好串门儿聊天了?还能不能好好给你们拜个年?

 

都说,难过的日子,好过的年。可如今,这年关并不好过。许多人被无休的“审问”,搞得苦不堪言,“恐归”却又不得不归,只得千方百计研究各种攻略:打岔,忍耐,躲避,回怼……可春节真被“问”到无路可逃,又该用哪一招儿应对呢?

栏目主编:伍斌 文字编辑:伍斌 图片编辑:曹立媛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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