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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绿茎叶和嫩黄小花们在九峰山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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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楼耀福 2018-12-19 07:07
摘要:将熟的柚子沉甸甸地挂在树上,呈着金黄的色泽,木栈道跳来一只蚱蜢,见我们走过,反而瞪大了鼓起的眼睛瞅着我们,毫不惊惶。 

2013年4月,我第一次去福鼎九峰山,那里是国家森林保护区,森林面积六七千亩,叶芳养的三百亩茶园四周林木环抱,葱郁树林、路边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近于原始的生存状态,环境极好。

 

以后几年我每去福鼎,叶芳养总问:“去不去九峰山?”

 

我好想去。但是为了尽可能不去惊扰那里与世隔绝般的安静,我还是婉言谢绝。再说年龄大了,膝盖每弯曲一次就有隐痛,也怕登高。

 

2015年6月,我与叶芳养有过一次义乌兰溪之行,他在那里采购了相当数量的石斛,说要引种到九峰山上去。次年初春,我又去福鼎访茶。我问:“九峰山的铁皮枫斗长得怎么样了?”叶芳养笑说:“很好啊,要不要去看看?”于是我再上九峰山。

 

与三年前我初上九峰山那次比,山路已无坑坑洼洼,小车也不再颠簸,叶芳养用卖茶赚的钱重新修筑了一条可供两车交会的水泥路。

 

上了山,我看到了树干上的铁皮枫斗。鲜绿的茎叶和嫩黄的小花像在向我诉说它们在九峰山过得很好。大树是它们寄生的母体,茁壮的树干爬满青苔。附近的野茶树长得比我个子还高,根茎处也是密匝匝的苔藓,茶树的叶片上有虫咬的痕迹。冬天刚过,天气乍暖还寒,落叶遍地。叶芳养说:“这落叶腐烂了,就是茶树最好的肥料。”这里的生态还是那么好,空气还是那么澄澈干净。

 

走山路,登高爬坡,我已不如三年前。我和叶芳养在落叶铺满的山坡上傻傻地坐了很久。叶芳养指指点点,我放眼远望,看见了起伏山丘、蜿蜒山路,再往远,看见了海。当我把目光转向另一边时,看见一幢在建的小楼。叶芳养说这幢小楼是他盖的。“你每次来,总说厂里给你搁张床就行,工人们怎么住,你也怎么住。那怎么行呢?我盖这小楼,完工以后,你来福鼎就住那里,住多久都可以。”

 

在远离尘嚣之地,找一块清净之地品茶读书写作,是我多年的向往。我起身,拍拍身上尘土落叶,说:“走,看看去。”

 

规划中的小楼有四层,混凝土结构已完成三层。叶芳养向我介绍每一层的功能,指着三楼的一间说:“这间就留给你。你和殷老师来,就住这里。”我呵呵笑着,人到一定年龄,年轻人不嫌弃,还处处想着你,还是蛮有幸福感的。

 

恍惚又一年。2017年春天,与茶友相约去福鼎,我三上九峰山。那天,细雨蒙蒙,九峰山像披上一层白纱,在薄雾中时隐时现,宛若仙境。新盖的小楼前有几垅田,各种蔬菜长势喜人。叶芳养说,以后你们住山上,就吃山里新鲜的蔬菜,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采摘。

 

在山里转悠,有六十多年树龄的野茶又长高了。一种野生的红果子,小小的,挂着雨露,新鲜欲滴。茶树丛中,一枝新绽的茎叶向上伸展着婀娜的腰身,在薄雾里秀色可餐。绿树掩映中一块鲜红的宣传牌在晨雾中依然醒目。上面写着:张天福有机茶示范基地。

2018年8月,我有新书《寻茶记》在上海书展举行首发仪式,我请叶芳养等书中茶人做签售嘉宾。叶芳养再次邀请:“你忙过这阵,请到福鼎来,住在九峰山好好休息几天。”

 

9月,动车到达福鼎后,叶芳养直接拉我上山。我四上九峰山。新盖的小楼已经竣工,鹅黄色的墙体在绿色茶园中分外醒目。令我惊叹的是从小楼通向茶山的路铺了木栈道,蜿蜒曲折,足足有千百米,茶园中还设有凉亭供人小憩。我是入住山上大屋的第一批客人。安顿妥帖后,我在凉亭喝提梁大壶茶。四面山风,坐在凉亭里清爽惬意,环视四周,九峰山还是山清水秀,满目苍翠。

 

一路劳顿,喝着老白茶,解渴又解乏。我在味觉和视觉中享受着美好,凉亭里忽然走进两位大汗淋漓的年轻人来。叶芳养介绍说,他们来自泉州,是相约来谈业务的。我见状,为不耽误叶芳养的商务洽谈,便说:“我们上山看茶去。”

 

沿着新铺的木栈道去看森林怀抱中的茶园,比前三次走高低不平的石阶和泥泞湿滑的小路省力许多。将熟的柚子沉甸甸地挂在树上,呈着金黄的色泽,木栈道跳来一只蚱蜢,见我们走过,反而瞪大了鼓起的眼睛瞅着我们,毫不惊惶。九峰山的生态仍然十分完好。晚夏初秋时节,天气还十分炎热,没走多久我已汗流浃背。我曾想半途折返打退堂鼓,再一想还是继续迈步,气喘吁吁走完全程。下山后,叶芳养问:“你坚持走到底了?”

 

我笑道:“年龄大了,体力一年比一年差,我也想省力。我走完全程,就想看看九峰山的茶园究竟打没打农药?你的有机示范基地是否名副其实?”

 

来福鼎前,我听有人说:“现在种茶,不打农药的几乎没有。关键在于是不是超标?白露茶,寒露茶,说明福鼎白茶一年四季都在采,不打农药简直不可能。”听到这些言语,我便想要找机会探个究竟。

 

叶芳养大笑:“那你今天是‘微服私访’啊?你突然袭击,事先也不说一声。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我说:“有一年,有个村子让你承包茶园,你带我一起去考察。我看后觉得不错,你却说不行。原因就是他们打农药施化肥,用除草剂。你带我在水沟边看被丢弃的装农药的瓶子、塑料袋。你说,你承包后可以不打农药,但土质被破坏了。我用你教我的方法,在九峰山的沟壑里找装农药的瓶子、塑料袋。”

 

叶芳养笑问:“找到没有?”

 

我说:“没有。”

 

在山上,我看到的是黄色的诱虫板,还有被虫咬过的茶叶,裹着苔藓的茶树根茎,垄间还来不及人工锄去的野草。

 

我发现刚才与他谈业务的两位泉州年轻人已经离开。叶芳养说:“房子盖好了,我不搞旅游,但总有人来住啊。生活垃圾怎么办?两位年轻人是垃圾处理机的制造商,我和他们商量这件事。叶芳养思考的,仍是九峰山的生态环境。

 

叶芳养的茶企在福鼎规模不是最大,品牌也不是最有名,拙著《寻茶记》多篇写到他,也许福鼎有人还会嫉妒。我四上九峰山后,对他说:“你不必担心别人嫉妒,因为我在福鼎行走,各家茶号的广告牌铺天盖地,但敢亮出‘有机茶示范基地’的,只有你一家。”

 

也许因为我的鼓励,一个多月后,他远渡重洋,在美国出席“北美中华茶文化高端论坛”,拿着我的《寻茶记》和他的茶,很骄傲地说:“我们做到了0农药,0化肥,0添加。”

 

(本文编辑朱蕊)

栏目主编:伍斌 文字编辑:朱蕊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徐佳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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