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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杨村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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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笑之 2018-11-28 07:00
摘要:记得我曾经羡慕叶落归根的老人,他们可以回到所来之处,而生长在城市里的人不能像大树一样深深扎下根去,水门汀长不出任何生物,甚至也长不出思想,寻不到所来之路,更没有可“去”之处,城市人的飘零感在原味的乡村里越发凸显。  

南杨村,与青浦金山相邻。在新浜,南杨村是个大村子,现在是美丽乡村示范村。我对美丽乡村的想象,是唐诗宋词画出来的美丽图景:“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这些诗让田园生活成为人类最理想的生活,而不是之一。嗯,到南杨村去寻诗中景象。

 

    

南杨村里有个雅园,雅园现在有点火了,因为电视剧《我的前半生》在此取景。那是贺涵为子君的孩子举行生日宴的地方。在电视镜头里看到雅园的水榭上因为要给孩子办生日宴而张灯结彩,更有别一种人间烟火气,与原先看到的雅园不太一样。但先不说雅园吧,雅园的美其实和一般话桑麻的美是不同的,它是文人雅士或者吟风弄月,或者笔情墨趣,或者品茗抚琴的地方,院落别致,回廊曲折,荷塘竹影,天鹅戏水,各各都有讲究,所以,雅园不适合话桑麻。南杨村境内还有牡丹园、荷花公社、桃园等想想就美丽的地方,那么多花,当然是美丽的。

 

 

而我想,最美的应该是人的生活,那种唐诗宋词里的田园生活才让人好生羡慕。    

出得雅园,在村子里走一走。

    

现在的村子,也是水泥铺地,村间小路可通轿车。村子的安静确如想象,粉墙黛瓦的江南民居中也夹杂着农村常见的砖混二层小楼,铝合金窗户。或者可以说是砖混二层小楼的住房形式居多,其间夹杂着粉墙黛瓦的江南民居。但不管是何种房子,或新或旧,只见家家门户洞开,偶尔有一两条狗出来看看你,离得人远远的,也不吠,显然它们没怎么见过坏人,对外来者没有警惕,唯有好奇,它走近几步,又停下来,关注着你,眼神友好,不失时机地摇一摇尾巴。进了村子,紧张的心情顿然放下,人和人,人和狗,谁都不用提防谁,不仅不需要提防,还可以敞开——敞开大门,也或者可以敞开心扉。

   

几位大娘坐在面河的屋檐下,河水静静地,不发出一点响动。河岸上几株杨柳,一排杂花……大娘们望向小河,坐着,仿佛时间是静止的。看得出来,她们很乐意有我这个外来者在村子里走动,她们正可以看看我。

 

我走过去问她们高寿,80多了,她们回答。不用干活啦,好得很呢,现在政府给我们每人1700多元养老金呢,啥也不用干啦,钱够用呢。孩子也会回来看我们,也会给钱呢。我们能动,自己烧饭,不过没什么事情,就坐坐啦。看着大娘满足的笑脸,我想,住在村子里,到底是与住在城市里不同的,城里,哪里见得到这份满足?

 

想起来刚才村干部带我看过的村委会,底层进门,一排四五个接待人员坐在电脑后面,村里办各种事情现在也是一站式呢,比城里还便捷,路近,就在家门口,人少,根本不用排队。村干部还告诉我,村里有多少老人自理有困难,他们情况如何,村干部都清楚,子女照顾不到或者没有子女的,会每天安排送餐,并有人定期去看望……老人的满足也是因为有了保障吧,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拐过去到另一家,也是敞开着大门,一位老者坐在客堂间的旧藤椅上看报纸,举着放大镜。在门口,我问,可以进来吗?他说可以可以,放下报纸站了起来。他也不问问我是什么人,来干什么。这时楼上下来一位大妈,说是老者的女儿,她告诉我,她父亲90多岁啦。哪里看得出年龄?明明耳聪目明思维敏捷。我注意到他座椅旁边的凳子上一大摞报纸,有《解放日报》和《文汇报》,怪不得,完全不落伍啊。

    

在村子里走走看看,又有新发现了。反正每家的大门都开着,我就到处探头探脑,这时看到这家厅堂的墙上挂着一幅字,再看,是家训:家庭和睦万事兴,邻里和睦百年福。用毛笔字写了装在镜框里,下面落款某某某书。镜框左上沿,竟然有个燕窝!和燕子也和睦相处了。见我在门外停留,门内老先生招呼我,我问,挂着这个家训,真能有用吗?比如碰到家庭矛盾时,大家看看家训,就没矛盾了?他被我问愣了,想一想说,没有吧,好像没什么矛盾。现在钱够用,孩子也工作了,有什么矛盾啊?他指着另一面墙上的一幅画说,这是女儿画的,她在上海工作。言语中满是自豪。

  

村子的中心广场,有戏台子,据说秋收以后会上演连台好戏——怪不得刚刚在村民活动室看到有村民在排练沪剧,一位着朴素服装的村妇有模有样翘起兰花指唱道:“今日清明雨初晴,草上水珠湿衣裙。红云昨日报一信,说我夫在灵神庙里暂蹲身,走过三里桃花坞,行过四里杏花村。羊肠小道匆忙过,行行来到小桥亭。站立桥堍用目看,”接着念白,“呀,好熟悉呀!”边上一男士和她配戏,时而提点,听说是邻村请来的指导老师,村妇继续唱,“想起当年儿女情。9年前我与陈阿兴,两小无猜情谊深。他在桥上放风筝,我在桥下挖芦根……”

  

是啊,要准备起来啦。当然除了村民自己的演出,也会请专业剧团来表演,村民自愿出资,旁边墙上张贴着出资人的姓名,某某村某某镇,张三李四,有的几百,有的几千。名单长长的好几贴。在智能手机时代,每个村子还都置戏台,且热闹活跃,这是颇有意味的。如果要做文化分析的话,大概可写长长的一篇论文。

    

不过我认为最有意思的应该是集体煮腊八粥和吃腊八粥。腊八这天,全村人会聚集到小庙食堂来,这家带碗米,那家带碗豆,每家每户带来不同的食材,用两口大锅煮上,煮粥的香味可以传至四邻八乡。那一天热热闹闹,非同凡响,与平时的安静恰可以做对比,一张一弛,是有节奏的日子。这样的煮粥,也寓意着村民之间的水乳交融,和谐友爱。

    

如果有这样的乡居日子,安静平和,不愠不躁,又时不时有点娱乐,也能和其他村民和睦相处,可不其乐也融融!

    

新浜真的勾起了我的乡村梦。这种乡村梦也是城市人的一种乡愁吧。一种很久远的文化乡愁。记得我曾经羡慕叶落归根的老人,他们可以回到所来之处,而生长在城市里的人不能像大树一样深深扎下根去,水门汀长不出任何生物,甚至也长不出思想,寻不到所来之路,更没有可“去”之处,城市人的飘零感在原味的乡村里越发凸显。 

 

回到南杨村真好,那是真正的返璞归真,一箪食,一瓢饮,在乡村,其乐陶陶。

 

(本文编辑朱蕊   图片由作者提供)

栏目主编:伍斌 文字编辑: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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