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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聆听噪音时我们在聆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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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姜宇辉 2016-03-11 20:00
摘要:究其根本,追求声音的解放、聆听的变革,这些直到今天都是噪音音乐的最内在核心。

 

今天当我们谈论噪音,常常首先会回到雅克·阿达利的著作《噪音:音乐的政治经济学》。阿达利一开始就区分了对峙的两极,一边是音乐,另一边正是噪音。音乐是有组织的声音,而噪音则是相对无序的、混沌的声音。相对说来,噪音是没有办法被纳入主导性社会秩序中的东西,它是一种对抗秩序的存在。

 

 

从声音艺术的发端来看,最早提出噪音相关理念的先锋音乐家包括美国的约翰·凯奇,德国的施托克豪森,还有意大利的卢西亚诺•贝里奥,以及希腊的泽纳基斯,等等。但约翰·凯奇无疑对噪音给出了最为清晰而深刻的界定。他对噪音的定义是和偶然音乐(Music of Chance)联系在一起的。所谓“偶然”,即强调创作的时间性、过程性和开放性。这里,音乐已经不再局限于经典学院派以调性、音阶体系为主导来进行创作的方式,而是把各种各样的世界的声音都释放出来。或许他的音乐听起来一点都不“噪”,但究其根本,追求声音的解放、聆听的变革,这些直到今天都是噪音音乐的最内在核心。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约翰·凯奇最著名的作品《4分33秒》中,他让钢琴家什么都不做,一个人默坐在钢琴前面,4分33秒后宣布演出结束。但正是在这“静默”的4分33秒的时间里,实际上你听到了更为广阔、几乎难以言尽的声音世界。而凯奇所要传达的真意正在于:你本可以“聆听”到的声音,那才是真正的“音乐”。我们一般坐在音乐厅里去欣赏音乐,主要还是去听它的发展、它的结构,而真正的聆听、更为丰富的声音空间往往被隐没在这些形式的表面之下。约翰·凯奇希望唤醒我们的耳朵,去感受更为细微多变的音色、质感、震荡、空间,一句话,所有那些以往被音乐“陶冶”出来的耳朵所习惯性过滤掉的东西。

约翰·凯奇与《4分33秒》

 

所以,在约翰·凯奇那里,噪音(Noise)和聆听(Listening)始终是联系在一起的,这一点非常重要。他讲过一个故事,有一天晚上他在房间里听到警报声,持续不断的电流噪音。刚开始他觉得难以忍受,但逐渐适应了其中的重复循环的模式之后却开始慢慢感受到心灵的宁静。声音艺术就是强调对我们聆听方式的改变,进入更丰富而广大的声音世界里去。而不是在传统音乐体系中,把自己越来越窄地束缚在一个既定的框架之中。

 

从这个层面来说,今天的噪音艺术,似乎违背了约翰·凯奇的那种无限敞开的博大襟怀。如今的噪音艺术似乎变得越来越窄了,甚至固化成为了一种“风格”,一个“流派”,一个在主流音乐风景边缘游荡的特征化的角色。在中国,噪音现场始终和早期的摇滚表演有着极为近缘的关系,它同样继承了摇滚的暴力性、反抗性,以及具有强烈感染力的氛围。但当反叛成为一种标榜的标签、暴力成为张扬的景观,这一切似乎也就慢慢失去了意义。我比较极端的想法是,在这个已经充斥噪音的世界上,似乎不再需要人为造作出更多的噪音。这应该也是凯奇对待音乐创作的终极态度。即便他从来不是一个成功的音乐创作者,但他以醍醐灌顶的思想之力已经足够给僵化的音乐世界带来摧枯拉朽的震撼。

噪音表演

 

噪音并不神秘,它无需隐藏在边缘、角落和地下。它敞开的正是声音本体,它召唤的正是你的肉体和耳朵。当然如果你想要更多地了解噪音,除了贾克·阿达利,约翰•凯奇,还有一些入门的名作值得参考,比如Murray Schafer的《世界的调音(The tuning of world)》,David Toop的《音之海》(Ocean of Sound),等等。科普性的著作这两年也出了好多,如《噪音书:你想要的一切,你不想要的声音》就挺不错的。

 

当你年轻气盛的时候肯定会爱上噪音,但现在时过境迁,可能当年的感觉已经不复重现。从前让我感动得泪流满面的噪音,如今已经激荡不出些许感触。这其中的原因总归是噪音不再能提供给我们新的东西。我们现在研究声音艺术,会比较关注实地录音,声景(soundscape)。目前我正在和朋友一起制作一档电台对谈节目,持续整理、反思声音艺术的传统,由此也会衍生出翻译出版,实验纪录片的创作等等,共同探索难以言喻、奥妙无穷的声音世界。

 

 

采访、整理/吴桐

视觉/黄海昕

星期五晚上和噪音更配哦!

(图片来自网络,编辑邮箱tongwood@yeah.net,欢迎投稿或推荐,介绍我们认识更多不一样的着调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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