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文库”是如何“备交将来的”

来源:解放日报 作者:吴才唤 日期:2021-03-30
■吴才唤

在中央档案馆的文件库房里,有两万多件特殊文献静静地躺在那里。它就是当年由中共上海市委转交中共中央的“中央文库”。这批文献囊括了从中国共产党诞生到1933年党中央撤离上海期间的重要档案史料,如中国共产党早期、苏维埃政府和红军的各种电报和文件。

守护人对党赤诚忠心的品格、敢于斗争的意志和善于斗争的艺术值得我们学习,他们惊心动魄、斗智斗勇的故事是党史学习教育的宝贵教材。

维护文库安全 阐释对党忠诚

在建立、保管、守护“中央文库”的过程中,亲历者无不抱着革命必胜的理想信念。

周恩来是建立“中央文库”的直接策划者、推动者和领导者。1930年4月,由于环境恶劣,中央发出了“不需要的文件,必须随时送至保管处保存”的指示。到同年10月,文件保管处集中了一大批文件。于是,党中央撤销文件保管处,同时成立“中央文库”,由周恩来直接联系。

从1928年到1931年,邓颖超作为中共中央纪委书记兼中共中央直属支部书记,在党的组织关系上直接领导“中央文库”党小组。当时,“中央文库”负责人到冠生园与周恩来联系时,基本都是邓颖超接待的。

还有一位亲历者是瞿秋白。1931年1月,周恩来请瞿秋白起草《文件处置办法》。瞿秋白在总注中特别说明文库“备交将来的党史委员会”,并在“将来”两字旁打上了着重的圈点。

“中央文库”历任保管人在守护、转移、押运过程中所表现出的沉着、冷静、机智和顽强斗争品质,也与革命必胜的理想信念支撑分不开。

保管人陈为人一心扑在文库工作上。为了使文件更加有序、缩小体积,他不畏酷暑严寒整理装箱,不顾重病缠身编写《开箱必读》,在生命最后时刻还一再向党组织请求“我要工作”,还说“如果出了问题,无法挽救,就放火烧了我的家,我要与文件共焚”。

保管人缪谷稔在弥留之际对妻子说:“咱保存的东西,比金子还贵重,比生命还值钱,你要替我全数交给党组织。”

保管人陈来生说:“一旦我牺牲,解放以后,你们要找解放军进城部队最高指挥员,当着他的面打开宝库,不见不打开。”

通讯员郑文道用两次自杀直至付出生命代价的方式,严守了党的秘密,维护了文库的安全,阐释了对党的忠诚。

有的假扮夫妻 有的全家出动

1949年10月13日,《解放日报》以“保全党的历史文件,陈来生同志光荣受奖”的标题,在头版登载了中共上海市委表彰守护“中央文库”七年之久的陈来生及其家属的书面嘉奖。

此前,9月18日,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领导人就转移、保管、上交“中央文库”有功人员给华东局和中共上海市委做出了“请你处先予奖励”的指示。有个细节是,毛泽东在批示中亲自将“同志”圈改成了“人员”,把表彰范围从党内扩大到党外。

“中央文库”是在极端险恶的白色恐怖下保管和转移的,不仅会遭到国民党反动派、租界巡捕房的搜捕,还有来自黑社会的骚扰。因此,“中央文库”的保管从一开始就确定了“家庭化”的管理方式。保管人员化装成“平民百姓”,有的假扮夫妻,有的全家出动,用智慧和勇敢把文库隐藏在旧上海的“十里洋场”之中。

当时,陈来生和他的父亲、弟弟、妹妹扮作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利用菜篮子、面粉袋等工具暗藏文件资料,跟随在真正的小商贩后面,越过一道道敌人封锁线,绕过一个个明岗暗哨,成功转移了文库。

正是基于这种“小鱼钻网眼”的斗争精神、斗争艺术、斗争本领,“中央文库”才能在敌人眼皮底下游刃有余:既居住过奢华的花园洋房、石库门,也寄宿过工人的亭子间;既成功受过招商局姨妈、阔太的“庇护”,也曾与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三大青帮头目的公馆隔壁为邻,甚至还“睡”在法租界巡捕的楼上。

在守护“中央文库”的斗争中,保管人除了严格执行政治纪律、工作纪律之外,还规定了四条生活纪律,即反对腐化、浪漫化、官僚化和简单化。他们认为,生活腐化会导致政治思想的堕落,行为浪漫会暴露秘密工作的身份,官僚化会脱离群众,简单化会误大事。

(作者为中共上海市委党校研究馆员、上海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