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年来头一次，安理会五常9月开峰会？

俄方提议凸显大国抱负，获其他多方支持，若举行有望探讨国际秩序等问题

来源：解放日报 作者：安峥 日期：2020-03-09
■本报记者 安峥

联合国安理会五大常任理事国可能于9月在纽约举行峰会。俄罗斯外交部日前透露这则消息，称此事尚未最后敲定。俄《观点报》评论称，在总统普京提出这个想法，并得到美国总统特朗普支持后，这几乎已成定局。

分析人士认为，这个提议体现了普京特色和俄罗斯的大国抱负。在国际秩序处于转型期之背景下，这场75年来首次出现的高规格、重量级峰会将如何举行？五国元首会谈些什么？人们又应该抱有怎样的期待？

“普京特色”

普京首次提出俄罗斯、中国、美国、法国和英国举行元首会议的想法，是在大约5周前。

1月23日，普京在耶路撒冷出席世界大屠杀论坛时表示，俄罗斯倡议召开安理会五大常任理事国峰会。普京说，今年举行五常峰会具有重要性和象征性，因为今年是联合国成立75周年，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75周年。他已致信其他四国元首，提议共商此事——只要同行们方便，可以在任何国家、任何地方。

众所周知，联合国安理会是国际集体安全机制的核心，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对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负有特殊责任。俄媒评论称，普京借以色列之行提出了一项出人意料的建议。他讲话中近四分之一内容都与五常峰会提议有关，也呼应了他在1月中旬国情咨文中的一些呼吁：五个核大国担负着维护人类及其持续发展的责任，应该为确保世界稳定制定新办法。

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冯绍雷指出，普京提议召开峰会，强化安理会五常功能，可以从三方面解读。首先，俄罗斯一向有重振大国地位的愿望，安理会五常对于俄罗斯来说是实现其大国抱负的最佳途径。其次，今年是二战胜利75周年，安理会五常本身就是二战结束后设置的重要国际机制的一部分。提议举行峰会，与俄罗斯准备隆重纪念二战胜利联系密切。第三，当前大国关系处于微妙阶段，既存在突出矛盾，甚至出现了对抗性局势，但也不失合作机会。“五常峰会”是当前动荡变化的国际环境中，实现大国对话的较好路径。

“这项倡议很有普京特色。”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阮宗泽说，国际社会面临各种挑战，国际秩序处于转型之中，各国都在思考和热议国际格局走向、国际利益分配。比如马克龙去年提出“西方霸权正在终结”、慕尼黑安全会议上不少领导人也表达了相似焦虑。就普京而言，出其不意是其一贯的外交风格。此举向外界表明，俄罗斯将在未来国际秩序走向和演变中拥有话语权、占有一席之地。俄方主动提出这一倡议，本身就是引导未来形势的发展，外交上有所得分。

各有所需

普京的邀约当场得到法国的响应。普京发言结束后，法国总统马克龙紧接着发言，对“五常峰会”提议表示支持，并称他们已提前讨论过这一话题。外媒注意到，当时“五常”中只有中国方面不在论坛现场：俄法都是总统出席，美方代表是副总统彭斯，英方代表是查尔斯王子。

普京讲话第二天，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回应称，中方支持俄方倡议，愿同俄方及其他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就此保持沟通与协调。中方认为，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和联合国成立75周年，五常就国际局势和重大国际问题深入沟通，加强协调合作，对维护多边主义和战后国际秩序、维护联合国及安理会权威、维护国际和地区和平与稳定具有重要意义。

接下来，外界开始把目光转向美国。只要“大哥”点头，“小弟”英国自然也会跟进。而这次，特朗普没有让普京等太久。2月28日，美国高级官员称，特朗普乐意与安理会其他四个常任理事国举行峰会，以讨论军控问题；时间可以是9月在纽约举行的第75届联合国大会期间。

消息一出，俄媒的欣喜溢于言表。《观点报》称，自普京提议举行峰会还不到五周，这件事已经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3月3日称，俄罗斯希望迅速就峰会时间地点达成一致。

舆论感到不解。自二战结束以来，世界上五个核大国领导人从未像这样单独聚首过。有评论称，过去75年里，这样的会议既没有召开的机会，也没有意愿。“五国集团”早已不是国际政治语汇，也不是当前解决世界问题的重要机制。美国根本不把联合国放在眼里。为何这次短短5周时间，“五常峰会”就有模有样地张罗起来了？是什么激发了各国的兴趣？

先看美国，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金灿荣认为，特朗普的积极响应并不意外。一来，美俄关系处于某种微妙状态。特朗普很想推进美俄关系，普京也有此意，但受到美方内部多重阻碍，普京很难实现正式访美。但以在联合国开会的形式实现对话，不失为一种办法。二来，美俄间唯一的军控条约、2010年签署的《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将于明年到期。美国政府财政面临困难，特朗普上台第1年还能增加军费10%，安抚军工集团，第2年开始就底气不足。他也想谈成新的军控协议，但不是与俄罗斯一家谈，而是想把中国也拉进来。三来，外媒认为，9月举行“五常峰会”对特朗普有利——在总统选举前一个多月，他将迎接世界主要国家元首，在聚光灯下讨论战争与和平、裁军和未来世界安全架构。

再看欧洲，“跨大西洋伙伴”似乎已意识到美国的疏离。法国试图领导欧洲，马克龙希望成为欧洲领袖人物，但欧洲并不习惯突如其来的没有美国“控制”的独立生活。英国正在脱离欧盟，但又想努力证明自己作为独立自主大国的地位。

共商“规则”

最后看国际局势，不稳定和不确定性显著增加，多边主义和联合国作用面临严峻挑战。金灿荣指出，战后秩序的主要推动力量——美国变得越来越小气、敏感、不自信。特朗普政府表面上“退群”，其实则是按照美国需求，单方面改写战后国际秩序。俄媒称，全球动荡加剧，五常有必要讨论“游戏规则”，采取预防性措施；否则，规则的缺席和对国际法的无视可能导致全球性对抗随时爆发。

阮宗泽说，各方可能都感觉这个提议不错，没有拒绝的理由。俄罗斯财经大学社会学和政治学系主任亚历山大·沙季洛夫认为，召开“五常峰会”的时机已成熟。

阮宗泽指出，要想召开这样一场历史性、重量级的会议不可能一蹴而就。在今后一段时间里，各国的一系列协调和博弈将成为重要看点。

目前，会议地点尚未敲定。普京自然希望在莫斯科举行，这对他而言将是更大的外交成果。但目前看来难度不小。一是受全球疫情影响；二是今年也是联合国成立75周年，在总部纽约探讨如何让其发挥更大作用，具有一定的历史意义。

“无论如何，五大国首脑如果坐到一起，这样的姿态多少能给世界带来一些信心。”金灿荣指出。

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援引专家观点认为，俄罗斯、中国、美国、法国和英国领导人峰会有助于巩固联合国安理会地位，并为国际安全的关键问题制定共同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