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八次施压乌克兰总统调查拜登儿子，辩称美国舆论炮制假新闻“猎巫”

特朗普刚出“通俄门”又进“通乌门”？

来源：解放日报 作者：安峥 日期：2019-09-24
■本报记者 安峥

刚刚摆脱“通俄门”不久的美国总统特朗普，又会陷入“通乌门”吗？这是美国舆论最近两天普遍关心的问题。上周末，多家美媒报道称，美国情报官员举报，特朗普曾在7月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通话中8次施压，敦促其调查2020年大选民主党热门候选人拜登的儿子、曾在乌克兰公司担任董事的亨特。

美国舆论一片哗然。一些民主党人认定，特朗普动用总统公权施压外国领导人为竞选连任谋私利。有美国网友认为，拜登的“神秘面纱”被揭开，其与乌克兰的关系不可言说。特朗普怒斥，这是乌克兰版“猎巫行动”。美国《华盛顿邮报》称，乌克兰人也很郁闷：我们不是华盛顿的优先方向，为何再次卷入华盛顿的竞选丑闻？

引发诸多疑团

这枚“乌克兰炸弹”是在上周四进入公众视线的。当时《华盛顿邮报》披露，美国一名情报官员向情报监察长举报，总统曾在与一位外国领导人通话时作出一项不明“承诺”。随后，多家美媒跟进称：这名领导人为乌克兰新总统泽连斯基，特朗普7月25日在一通电话中敦促其调查与前副总统拜登之子亨特有关的乌克兰公司。《华尔街日报》称，在7月的通话中，特朗普大概8次要求泽连斯基与总统私人律师朱利安尼进行合作调查。

这则消息牵出诸多疑团。首先，特朗普为何要兴师动众地调查前副总统儿子所在的外国公司？《纽约时报》称，这家公司名为“布里斯马”，是乌克兰最大的私营天然气公司。从2014年起，时任副总统拜登之子亨特·拜登获任这家公司的董事，月薪高达5万美元。美国Buzz Feed网站称，种种迹象表明，亨特得到这份工作，很可能是因为他的姓氏，而不是能力。换言之，可能会有幕后交易。这可能是特朗普揪住不放的一个点。更重要的是，2016年初，拜登访问乌克兰时敦促乌政府解雇总检察长肖金，据称肖金一度领导对布里斯马公司的调查。在那次访问中，拜登“威胁”称，美国将保留给乌克兰的10亿美元贷款担保，除非肖金被解职。最终，肖金如期去职。特朗普认为，拜登此举涉嫌腐败，利用职权为儿子谋利、助其躲过牢狱之灾。

“在现代政治中，候选人的竞选团队只有研究对手缺点才有意义。特朗普将拜登视为2020年大选中的最大威胁。因此，调查亨特在乌克兰的商业交易，应该说是公平的游戏。”美国Buzz Feed网站称。

但问题又来了，特朗普是否为了寻找有利证据“不择手段”？《华尔街日报》称，总统不仅在电话中远程要求乌克兰总统展开调查；今年8月，特朗普私人律师朱利安尼还在西班牙与乌克兰高官举行会晤，面谈调查前景。巧合的是，在那次会面后，特朗普政府开始审查对乌克兰的2.5亿美元援助。美国Vox网站称，2.5亿美元援助本应拨给乌克兰，但下拨行动被推迟了。特朗普的批评者认为，总统拿这笔援助当杠杆，旨在说服乌克兰调查拜登。

对于这起“丑闻”，美国舆论意见分化。特朗普的支持者认为，这是有人给特朗普“栽赃”；特朗普的反对者认为，这不仅是特朗普“抹黑”对手的问题，还涉嫌操纵外交政策，为自己谋利。《华盛顿邮报》认为，有关这通电话的描述是特朗普试图利用总统权力、敦促一名希望获得美国支持的外国领导人为其竞选连任提供有利材料的最明显证明。他涉嫌向俄罗斯邻国索取政治弹药。美联社则认为，特朗普并没有提到对乌克兰的援助问题，这表明他没有提出明确的交换条件。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刁大明认为，如果举报属实，特朗普的做法确实违反《联邦选举竞选法》等法律，民主党恐怕会推动进入司法程序。但这起事件有很多耐人寻味的细节：举报人是否有总统通话的铁证？举报人为何爆料，忠于职守还是另有所图？这则消息对民主党有利吗？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袁征指出，乌克兰方面有求于美国，希望得到美国的政治支持和军事援助，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也不足为怪，但是，这则消息仍有不少疑点。其一，消息由《华盛顿邮报》等多家美国媒体爆出，众所周知，除福克斯电视台外，几乎所有主流媒体都与特朗普关系不睦。其二，总统通话属于高级别机密，举报非同小可，这名情报人员究竟是何身份？

弹劾风声又起

“他们试图将拜登的丑闻变成特朗普丑闻。”特朗普21日连发数条推特，怒怼美媒炮制“假新闻”。22日，特朗普又话锋一转，似乎承认他在与泽连斯基的通话中提到拜登及其儿子亨特。他告诉记者，两人的谈话“主要关于祝贺、关于腐败，我们不希望我们的人，比如副总统拜登和他儿子，助长乌克兰已经存在的腐败”。

共和党参议员林赛·格雷厄姆力挺总统，22日呼吁美国司法部发挥作用，“应该像研究特朗普与俄罗斯的联系一样，研究拜登与乌克兰之间的联系”。

反观另一方，当事人拜登同样作出强烈回应。他20日表示，如果报道属实，“那么总统滥用权力且毫无底线”，总统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我会让他一败涂地”。不过，拜登回避了有关其儿子在乌业务的问题。

民主党人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鞭子。《华盛顿邮报》称，一些资深民主党人再次提出弹劾听证会事宜，要求总统解释自己的行为。《洛杉矶时报》称，众议长佩洛西22日要求将调查申诉递交给众院情报委员会，同时安排代理国家情报总监马圭尔周四受询。《纽约时报》认为，民主党人已经浪费了一长串机会：没能利用色情明星封口费事件扳倒特朗普、没能给他扣上“通俄”的帽子、也没能告他妨碍司法公正，这次也许可以找到他们需要的理由。

对此，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亚当·希夫措辞谨慎：如果有关总统向外国政府施压以帮助自己竞选连任的怀疑属实，国会将不得不权衡弹劾这项非同寻常的补救措施。“这种事发生在宫廷小丑身上是一回事，发生在未来国王身上就是另一回事。”

刁大明认为，这起丑闻曝光，乍一看是民主党捡到“一把枪”，但事实上并不是。对于拜登来说，同样不是好消息，他与乌克兰的关系正被放在舆论的放大镜下。

《纽约时报》等美媒指出，拜登一直不想把家人置于总统选战的聚光灯下；他与乌克兰关系也颇为敏感。他不仅是奥巴马政府处理乌克兰事务的核心人物，也在任职期间大肆宣扬乌克兰天然气行业的潜力。美国国内鲜少有人相信，乌克兰接近亨特是因为他的才华。有美国网友评论，特朗普对拜登的怀疑有一定道理，“通俄”调查牵出了小特朗普，拜登的儿子当然也应受到审视。

“民主党肯定想借此事推进打击特朗普，但又不宜炒得过热，因为随着弹劾程序的推进，拜登恐怕不得不说清楚他与乌克兰的关系。在这个问题上，拜登可能并没有违法行为，但很难说亨特没有商业伦理方面的问题。到时候，民主党人可能没把特朗普拉下马，反倒把拜登拖下了水。”刁大明判断道。

袁征认为，民主党一直想启动弹劾，只是在什么时机、以什么路径，内部仍有分歧。有部分人认为，就算不成功，也要通过弹劾听证把特朗普“搞臭”，让他疲于招架；而另一部分人认为，弹劾很可能“搬石砸脚”，不仅激起特朗普支持阵营的愤怒，也增加中间选民对党派政治的厌倦感，以及对民主党的反感。因此，民主党党团一直在评估利弊，不想轻易作出决定。

美国Buzz Feed网站称，这起事件堪称2016年大选和之后所发生一切的综合体，它提醒人们过去几年有多疯狂。可以想见，特朗普会不断被追责，也会一如既往地火上浇油。他会让拜登—乌克兰问题一直留在新闻里，这也是他想要实现的竞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