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败选预测，澳执政联盟成功“逆袭”

分析指出：稳健的竞选策略、选民保守求稳心态及现总理的个人风格是决胜因素

来源：解放日报 作者：张全 日期：2019-05-20
■本报记者 张全

当地时间18日，三年一度的澳大利亚联邦议会选举尘埃落定，现任总理莫里森宣布，由他领导的自由党—国家党联盟获胜。他的竞争者——反对党工党党首肖滕承认败选，同时宣布辞去党首职务。

莫里森的胜利让澳大利亚选举分析人士感到震惊。选前民调显示，联合政府几个月来一直处于失利状态，直至投票前一日，工党还保持微弱领先。到底是谁，在关键时刻助莫里森一臂之力？

“沉默选民”力挽狂澜

为期一日的选举在两大主导阵营中展开：一方是莫里森领导的中右翼自由党—国家党执政联盟，它自2013年以来已执政六载。另一方是肖滕领导的中左翼反对党工党。

按照选举“游戏”规则，大选改选全部151个众议院议席、以及76个参议院议席中一半的席位。在众议院中获得76席以上的政党或政党联盟获胜执政，其党首将担任总理。如果自由党—国家党联盟或工党所获席位都不足76席，其中之一需要获得小党或独立议员的支持才能执政。

澳大利亚广播公司估算，在75%的选票已清点完成的情况下，执政联盟有望在众院赢得至少74席，已接近获得独立执政所需的76席的“门槛”。工党赢得66席，少数党将6个席位收入囊中，其他5席悬而未决。这一结果与选前大多数民调的预测截然相反。

选前，不少民调预测工党可能获胜，连第一轮出口民调也显示相同的趋势。博彩公司Sportsbet称，约70%的投注者希望工党在度过6年的反对党生涯后，能重新获得控制权。更何况，工党还得到一位大佬“加持”。在选举日前两天，前总理霍克去世，在他去世前发表的公开信中，这位深得民心的改革派领袖不遗余力为工党拉票。然而，预想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工党在见到大势已去后承认败选，领袖肖滕也在留下一句“我知道你们都很伤心”后，与他的党首宝座挥别。

作为胜利的一方，莫里森和他的团队弹冠相庆。庆功宴上，这位“卫冕成功”的总理把胜选归功于“安静的澳大利亚人”。不少西方媒体把莫里森的胜选与美国总统特朗普2016年的崛起做比较，认为两者有不可思议的相似，3年前特朗普也是在民调严重低估“沉默选民”的情势下“逆袭”对手希拉里，荣登权位。“我一直相信奇迹。”莫里森在庆功宴上表示，“这也正是我们将要去实现的。”

“稳健牌”胜“变革牌”

当然，分析人士可不会轻信所谓的“奇迹”。他们的结论是，莫里森的竞选策略、选民的保守和求稳心态，以及两位竞逐者的个人风格等综合因素，决定了出乎意料的选举结果。

在竞选中，莫里森主打“稳健牌”来对抗肖滕的“变革牌”，并在四个“发力点”上取得效果。

第一，宣传执政联盟在经济上取得的佳绩——澳经济连续28年实现增长，去年增长2.3%，今年预计增长1.7%，并有望实现12年来的首次预算盈余。这在很大程度上符合民众期许。第二，谨慎地将竞选纲领中的施政提议控制在最低水平，以迎合社会保守派“不求变，但求稳”的价值观。第三，在选前最后一周，政府宣布对“首套房”购买者的支持力度，并承诺降低能源价格，吸引年轻选民。第四，挥舞“大棒”抨击肖滕激进竞选政策的破坏性，警告其可能“终结”澳大利亚长达一代人的经济增长。

“在莫里森的第一任期，澳大利亚人表示他们不愿押注于一位新领导人，而是选择在经济近28年来没有出现衰退的情况下，与一位勤奋的英式橄榄球爱好者一起坚持到底。”《纽约时报》指出。该报援引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政治学讲师吉尔·谢泼德的话称：“澳大利亚人非常保守，只要有可能，就坚持现状。虽然我们希望在某些问题上取得进展，但不喜欢发生重大动荡。”

“工党的底牌亮得太早了。”华东师范大学澳大利亚研究中心主任陈弘表示，在工党的竞选纲领中，肖滕制定了“火力不小”的政府开支计划，拟对低收入群体减税，对富人增税。他还开出一系列“猛药”，如增加对学校和医院的资助、提高最低工资标准、缩减对股市投资者和房地产投资者的税收优惠等。在民众关心的头等大事——气候变化问题上，肖滕也坚持更富进攻性的主张，计划全面减排，增加对可再生能源的投资……

“这些举措本来是利于民生的，但改革力度过大，民众显然还没做好准备。”陈弘说，“从政治文化上看，澳大利亚长期比较保守。昆士兰州等农村地区的选情，集中体现了这一特点。那里劳动阶层最多，保守求稳。执政联盟在这些地区赢得大量支持，站稳了脚跟。”由此可见，莫里森稳扎稳打的策略更为奏效，因为澳经济有效运作、财政有望盈余、失业率降低，这些都是民众能实实在在感受到的。

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研究员许利平认为，选民更青睐莫里森，可能还出于确保执政稳定性、政策延续性的考虑。两大政党的内斗导致澳总理在12年内更换了6次，也导致政策停滞和商业不确定性。“这样一来，受害的是老百姓。政策的相对稳定，对于经济稳定、民众生活安定有一定的积极作用，这方面的（胜选）因素是可以考虑进去的。”

个人魅力完美“助攻”

外媒认为，选举结果出人意料，可能还因为分析师“漏算”了一件事——只比较政党的支持率，但没有计算两位候选人的个人魅力。

尽管六年来肖滕一直为反对派代言，但他并不容易赢得选民支持，他呆板的讲话风格对听众而言是一种负担。其个人支持率也从未达到莫里森的水平，更多依靠党内其他形形色色更受欢迎的同僚“补位”，来帮助该党赢得民心。

相比之下，莫里森虽然掌权仅八九个月，国际知名度也有限，但他在选举期间精力充沛地与选民握手、在电视辩论上显示不妥协姿态，让支持者看到他的“激情和信念”。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政治学教授帕特里克·杜蒙说，莫里森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好人，一个好父亲，一个好朋友，一个澳大利亚人想要的伴侣”。

现年51岁的莫里森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政界人士，他偶尔会在一些热点问题上扮演挑衅的角色。2007年，他代表悉尼郊区进入议会，曾供职于澳国内和新西兰的旅游部门。在2013年担任政府移民部长期间，他自豪地接受了一项“拦截船只”政策，这项政策拒绝经由海路抵达澳大利亚避难者申请定居的权利。莫里森由此在党内树立了风格强硬、办事高效的形象，但同时也因为设立“离岸拘留中心”引来国际人权组织的非议，这些拘留中心被视为“露天监狱”。

之后，莫里森在特恩布尔内阁中出任国库部长，“犀利”不减以往。2017年他手持一块煤炭出现在议会的照片，让他迅速成为“网红”。当时，他拿着乌黑发亮的煤块，递给在场的部长和议员，称煤炭使澳大利亚享受了100多年的廉价能源，给澳大利亚的商业带来繁荣，以此宣示政府对经济和气候变化问题的立场。

《华盛顿邮报》认为，莫里森塑造了“平民”政客形象，他是首位戴着棒球帽参加竞选的澳大利亚总理，他的减税承诺也被证明出乎意料地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