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老百姓早上眼睛一睁开第一句话会问GDP？”1月31日下午在世博中心，李强向数百位上海各区、委办和街镇干部问道。

这是上海两会闭幕后的第二天，李强再次回到这里，主持一个“高规格会议”。

前一天上午，他刚刚赴北京参加了中央政治局会议和集体学习，并就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作了发言；连夜返沪后，1月31日上午，他又在十一届市纪委二次全会上发表讲话。周四，李强用一整天时间主持市委常委会2017年度民主生活会，并表示“要看会上怎么说，更要看会后怎么干”。

密集行程中特别安排的这档“上海加强城市管理精细化工作推进大会”，或许正关乎“怎么干”的问题。它的开法同一个多月前的营商环境建设推进大会颇为相似——市委书记、市长分别讲话，市委副书记主持，四套班子多位成员出席，与会范围则扩大到全市街镇负责人。此外，会上公布了一个“三年行动计划”，就上海推进城市管理精细化作了多方面部署。

李强在上海加强城市管理精细化工作推进大会上讲话。刘歆 摄

开这场会，筹划已久。去年履新沪上开始，李强就曾在多个场合谈及精细化管理问题，认为这既是上海的传统优势，亦是时下需要着力提升的重要方面。

去年12月，他在市委学习讨论会和市委全会上两次表示，上海要着力“创造品质生活”，而品质生活的基本保障之一，就是“像绣花一样精细”的城市管理。

当时，他就曾在发言中提过本文开头这个问题。答案当然很明显：普通人不会没事念叨GDP。“大家关心的，都是空气好不好，楼下有没有地方买早饭，上班路上堵不堵，地铁挤不挤得上……”李强在推进会上表示，“这些问题解决不好，城市治理就不能说是有效的。”

同时，一座城市由高水平管理带来的软环境，亦被视为城市竞争力的重要筹码。“吸引力本身也是竞争力。”李强说。换言之，城市环境打造得如何、管理精细与否、生活便利程度和品质高不高，将直接影响对于人才的吸引力，当然也会影响经济发展。

这正是高规格部署精细化管理的初衷——它既关乎高品质生活，也关乎高质量发展。而多年前，上海已将“建管结合”的提法改为“管建并举”，也已表明应当更注重管理的导向。

“要像重视城市建设一样重视现阶段的城市管理，用当年搞城市建设的劲头来抓好精细化管理。”李强在推进会上说。

在他看来，多年来上海城市管理卓有成效，但对标最高标准最好水平、对照群众美好生活需要，则仍有不足。他特地念了市第十一次党代会报告中的一段话：“建筑是可阅读的，街区是适合漫步的……城市始终是有温度的……”李强告诉与会者，自己抄下了这段“诗意描述”，“简单对照一下这段话，我们就有差距”。

比如杂乱的架空电线、不锈钢防盗窗、外挂空调机、路边各式立杆，就使许多优秀建筑“很难让人阅读”。他专门提及武康大楼，说自己做过观察：这栋知名历史建筑要找到一面不被电线杆、架空线、空调外机遮挡的立面，已经很难了。

盲道、街边早餐店等问题，亦作为城市“人文关怀”和“温度”的象征而被李强多次提及，并表示要“好好研究”。他还谈到舆论热议的出租车司机如厕难问题：公厕门前划了禁停黄线，司机只能舍近求远。许多人在日常生活中亦有类似遭遇，而一个精细化管理的城市就需要考虑这样的问题：“怎么不破坏规矩，又能提供适当便利？”

李强表示，这些涉及到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的细节问题，都需要认真关注审视。这座城市已经到了这个阶段，“细微处见功夫，见质量，见情怀，”他说，“这远比多建几栋楼更重要”。

而拥有这颗“细心”，亦是城市管理“像绣花一样精细”的首要所在。

生于浙江温州、曾在浙江、江苏工作的李强，在推进会上特地谈起了苏绣、瓯绣，并以其中的针法和窍门来类比城市管理的“三心一针”——细心、耐心、卓越心，是管理者应有的思想意识；一根“绣花针”，则意味着需要以法治化、智能化、标准化的手段，促使城市管理精准有效。

对上海各级官员来说，这不啻为一场全方位考验。能不能发现细节、能不能持之以恒、愿不愿自我加压，都考验治理者的能力，并需要观念和手势转变；同时，“保持耐心绝不等于凡事慢慢来”，对市民反映突出问题要有紧迫感，同样是李强的明确要求；基础数据是否连通，智能化手段是否跟上，部门协同是否顺畅，亦是对政府改革的深层检验。

当然，在这背后起基础性因素的，或许仍是城市治理的参与者——尤其是各级管理者们是否“用心”。

李强向在座的领导干部们打了两个比方：医生到别家医院看病，就容易发现哪里还不方便；交警开着自己的车到平时辖区之外的地方去“巡逻”，更容易体察路标对不对、管理严不严……这样的换位思考意识，正是构成“问题意识”的基础之一，而当管理者们都能站在市民角度审视种种细节，李强期望的“用心查找发现、一个个解决好”，也就更易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