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鲜亮丽的洋葱头，是拜占庭教堂的风格，也是俄罗斯东正教的特色。在莫斯科红场的五棵“洋葱头”已经给人带来很洋气的色彩，但是到了彼得堡，看到临河的滴血大教堂，我的心还是砰砰直跳，激动不已。不知道是为它的壮观所震慑，还是因为它浓烈的色彩和绘画，也许都有吧！我相信在这里，无论是不是有神的信仰，都会驻足冥想一下，人类和造物主之间的关系。

教堂周围有些卖艺的人和小商亭买小东西。我被一个浑身涂抹银灰粉的行为艺术者吸引住。他面无表情，手里拿着烟斗，站在一个方台子上，穿着福尔摩斯的大衣和带着他的帽子。一切都是灰色的，脸也是。有人若给他身前的口袋里放些钱，他会换一个姿势，并且会和人们握一下手，否则就如同一所雕像，一动不动。握手的时候仍然一无表情，只有根据体温，知道他是活的。看着他，我鼻子有些发酸，我知道这和艺术完全没有关系，是因为写作久了，共鸣了一种情怀。

喀什大教堂建筑不是洋葱头，外表并不辉煌，甚至很旧，但是里面没有人敢喧哗，都在虔诚地参观或敬仰。女信徒都用头巾抱着头，每副耶稣画像前有点燃的蜡烛和划着十字的人们。一副圣母玛利亚抱着耶稣的油画前，排着长长的队伍，信徒们在静静地等待去亲吻圣母，祷告敬拜，祈求庇佑。

俄罗斯的鸽子都比美国的肥，无论在哪个广场，都能看到拖着肥大身躯的鸽子摇摇摆摆地觅食走路，偶尔飞起来，身姿也矫健。也许这体现了一个民族的气质吧：他们不着急，自有食物临到他们。

俄罗斯人民生活节奏很慢，慢悠悠地，早上十点上班，六点下班，中午还有一小时午休。如果有人中午去买东西，即使是自己拿着货物和正好的零钱到了收款台，也会遭拒。因为是休息时间，属于个人，不工作。

然而俄罗斯总是矛盾的。一方面似乎没有危机感，一方面又在时刻提醒自己奋斗。俄罗斯旅馆里的床都很窄小，翻个身都有掉下来的危险。据说他们家里也是如此。难以想象人高马大的俄罗斯人是如何睡在上面的。这又是彼得大帝的决策：彼得大帝自己身高两米，但因为一生戎马，随时准备迎战，也为了激励人们不要过得太舒适而成了贪图享受的懒汉，就从我做起，把床改小。于是俄罗斯人睡窄床的传统习惯流传至今。这种风俗蕴涵着传统的家训和族训，不得不令人肃然起敬。

厕所是一种文化，体现一个国家的人文情怀。几年前去长白山回来路上的厕所，臭味冲天无地立足的情景，至今令我噩梦。当然这些年可以明显感到中国公厕在改进，收费厕所不见了，而且也不用担心没有厕纸。但在俄罗斯，如厕仍是个大问题。景点和大街上找到厕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多收费。比如红场的大商场厕所在三楼，爬上去，收费三十卢布。最令人不可思的是，偌大的莫斯科和彼得堡火车站，人流聚散最多的地方，只有一处厕所在地下室转角处，而且需要收费四十卢布，只收卢布，环境也不是很干净。好吧，这是文化现象，不该妄自非薄，但起码并不人性。难道人在自然呼唤的时候，没有卢布就该憋死吗？

但有家餐厅很人性，叫做Mu-Mu，就是牛的叫声。看到餐厅外有一头母牛的雕像就是，这是一家俄式自助式餐厅，顾客自己排队挑选食物。这里餐饮方便随意，无论用饭与否都可以用他们的厕所，而且临出门还有一份糖果小礼物。Mu-Mu就像美国的麦当劳，接着地气儿，透着生活的踏实。

生活本来不就如此？无论是处在人尖之上享尽奢华的皇帝，还是只有一张小床的平民百姓，富丽荣耀如同骤聚骤散的云雨，历史都在莫斯科河，涅瓦河、伏尔加河，或者顿河中流淌而去了。停留下来的铜像，用他们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现在的人们，这些雕塑体现着人类的成就，也提醒着人类的失误。时光缓缓流逝，历史周而复始，唯有天地永存。

（本文编辑朱蕊）题图：在俄罗斯大诺夫哥罗德市公园，一群鸽子围着游人翻飞觅食。内图来源：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