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人们讲故事，我乐在其中。”罗马尼亚导演克里斯蒂安·蒙吉说。6月22日上午，身为本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评委会主席，蒙吉现身金爵主席论坛，2个小时的互动交流，使沪上观众大呼过瘾。

微不足道的时刻也值得去经历

“生活中有一些重大的事件，新闻都会作为标题来报道。但它们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在我们的人生中，微不足道的时刻也值得去经历，生活和现实是我电影制作的出发点。”克里斯蒂安·蒙吉说，“我关注的是，你身边的人，有没有微妙的时刻值得去抓取。如果有可能，我们可以去构建一个模型，它不是生活本身，但会遵循生活的一些原则去进行架构故事。”

2007年，克里斯蒂安·蒙吉凭借《四月三周两天》获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2012年，影片《山之外》在第65届戛纳电影节上夺得最佳编剧、最佳女主角等奖项；去年，新作《毕业会考》则使他一举斩获戛纳最佳导演奖。这些作品都贯穿着蒙吉的拍摄理念：生活中的细微之处是最可讲述的故事。

《四月三周两天》的故事发生于1987年，当时的罗马尼亚仍有明确法律禁止堕胎，布加勒斯特被男友抛弃的女大学生Gabita意外怀孕，她的室友兼好友Otilia决定帮她秘密堕胎。影片以一段平常的对话开场。“通过对话，我们能了解这是一个冬天，这地方或许是她们的家，这两人将会花几天的时间离开。”克里斯蒂安•蒙吉说，“我会在电影制作中进行一些尝试，包括角色对已经发生的信息的反映。现在的一些问题在于，编剧写很多对话，但现实中大家不会这么对话。我希望我写的对话，更贴近大家在生活中的对话方式。”

蒙吉喜欢在真实的场景中进行拍摄。“我会和同事一起在外面选址，进入一些老百姓的家里，也会利用小城镇中的废弃角落进行拍摄，实在不行再去进行布景。”

选角没有明星制度

演员选择和影片调度也服务于“真实”。

“选角没有明星制度，一般来说我在电影学院里选，就选平常人长相的演员。新鲜感很重要，最好不是在银幕上出现过很多次的演员。”蒙吉笑言，“当然你会希望观众越多越好，但我又不希望向他们妥协，我希望我的电影是真实的。”在安排演员时，蒙吉会确保演员和电影中的人物形象尽可能接近，“演员要有火花，要有意思、有魅力。”

在电影中，蒙吉很少使用音乐，原因很简单，“现实生活的场景中并没有音乐”。“美国电影会用音乐来凸显生活中的压力时刻。我在拍摄时，会思考不用音乐如何表现出压力。”他的答案是“表演”，“我知道观众对某种场景的期待是什么，因此可以通过演员的表演展示出生活中的压力。”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蒙吉惯用“声音”作为补偿，桌子上的钟表等场景中的物体的杂音，成为蒙吉自己的音乐节奏。

“演员说台词时，也要有行为的展现。”由蒙吉自编自导的影片《山之外》，改编自记者塔蒂亚娜·尼古列斯库·布恩的报告文学，讲述了一个在2005年驱魔仪式之后去世的老修女的故事。片中角色的语言带有口音，他在写剧本时，便带着口音创作。“台词的呈现要能体现出口音，我做了音标的标注，和演员就剧中方言进行沟通。”

“以前，观众会有被带入到场景中的感觉。现在做场景设计时，要让观众有沉浸感，我不希望让他们意识到摄影机的存在。”蒙吉说。

一开始想成为一名作家

“就我所能记得的而言，刚开始我更想成为一名作家，而不是导演。”克里斯蒂安·蒙吉说，“我年轻的时候，想成为一辈子讲故事的人，把身边有意思的事情讲给别人听。”

蒙吉生活在罗马尼亚北部小镇，在上世纪80年代，去罗马尼亚首都学习电影并不现实。“电影学院竞争非常激烈，要被录取很困难，而且你要和这个行业有一定关系。”蒙吉选择在家乡的雅西大学就读英美文学专业；在校时，他加入学校报社，而这进一步推动了他对叙事的热爱。“当时我们没有太多剧院电影的资源，但还是尽可能看更多的电影。我无法进入电影学院学习，不过可以把我的想法通过写作呈现出来。”

之后，蒙吉最终进入了布加勒斯特的电影专科学校学习。而成为一名新闻记者的经历，始终令他受益匪浅。“在新闻界，如何传达故事是有一个流程的。在新闻写作的锻炼中，我能有条不紊地组织我的想法，对银幕上的观点表达大有裨益。”

在蒙吉看来，身为电影人，最棘手的困难在于如何挑选出适合制作成电影的故事。“电影篇幅有限，必须有所取舍。其背后的哲学理念，就是不断思考把什么内容放在电影中去表达。”

“把电影建立在自己的经验上，那你便是个很好的观察者。这就是你的个性化电影和主流电影的差别。”蒙吉说，“然后，后退一步，导演不是影片的主宰。我们选择故事、演员以及讲故事的方式，这已经够了。剩下的就是尊重观众的智慧，让他们作为观众去感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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